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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98)

曾砚昭在心里叹了口气,往他的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会儿,除了手机以外,什么都没有。

许是发现曾砚昭在犯难,前台提醒说:“电子身份证也是可以的,系统能进行人脸比对就可以了。”

“哦,好,谢谢。”曾砚昭由衷地说。

他点亮郁弭的手机屏幕,把手机举到郁弭的面前,通过人脸识别解锁屏幕后,开始在APP里寻找电子身份证信息。

郁弭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曾砚昭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曾砚昭握着他的手做指纹解锁,忍不住担心假如郁弭以后喝醉了,身边是别有用心的人,手机这么容易解锁,该怎么办。

公安系统的人脸比对,郁弭也懵懵懂懂地听着曾砚昭的指示完成了。

前台看他们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愈发怀疑,曾砚昭不愿在前台多做停留。他没有把手机放回郁弭的口袋,而是揣进自己的兜里,搀着郁弭往电梯间走。

可是,郁弭没走两步,那双大长腿就开始打结,不但自己磕磕绊绊,还差点把曾砚昭也跟着撂倒。曾砚昭试着要把他背起来,偏偏没那么大力气,只能架着他的胳膊、揽着他的腰走。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曾砚昭精疲力尽。他强忍着郁弭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望着电梯的楼层逐一往上递增。

办理入住的时候,曾砚昭向前台要求了一间距离电梯口近的标准间。这么一来,他们出了电梯,不用多走几步就能到。

郁弭靠在他的身上,时不时哼哼着声音,像是小狗睡着以后的梦呓。

明明才过了立夏,曾砚昭却热得满头是汗。待电梯门一打开,他立刻架着郁弭快步往房间走。

打开门以后,曾砚昭连门都顾不上关,先把郁弭拖进房间里,放倒在其中的一张床上。

至此,他终于松了口气。

曾砚昭累得靠在墙上休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门没关,连忙把门关上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曾砚昭没有头绪。他搬了椅子在郁弭的床边坐下,看见郁弭趴在床上,满脸泛着酒后的殷红,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等休息得足够了,曾砚昭起身脱掉郁弭的鞋袜,掀开被子的一侧,把他往床单上挪。

睡得不省人事的郁弭太笨重,曾砚昭花了好些力气把他挪过来,却见床单皱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寻思着是不是得帮郁弭洗个澡,毕竟这一身酒气的,衣服上还沾着些许刚才吐过的痕迹。

考虑过后,曾砚昭用酒店房间的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把毛巾烫洗了一番。

待他回到床边,发现郁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了个身,张开双臂大喇喇地躺着。

这么一来倒是方便一些了,曾砚昭帮他擦了脸,虽然听见他在呢喃着什么,但因为听不清楚,干脆没有理会。

曾砚昭放下毛巾,正要把郁弭的T恤脱掉,后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猛地一拉。

没想到郁弭喝醉了力气还那么大,曾砚昭始料未及,转眼间就摔倒在郁弭的胸口。郁弭带着酒气的鼻息太近,曾砚昭几乎晕眩。

他怔怔地看着郁弭像是蒙着水雾的眼睛,想要起身,居然还被郁弭拉着不放。

曾砚昭哭笑不得,说:“哎……”

“叶总。”郁弭看着他。

闻言,曾砚昭愣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郁弭,而郁弭分明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认定了他是别的人。曾砚昭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完全僵住了,不过他知道自己此刻不管做什么表情,郁弭都分辨不出来,过后说不定也不记得。

“叶总。”郁弭牢牢地抓着曾砚昭的手,自嘲地笑,“您真的一丁点儿都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突然大声叫喊,用力晃动曾砚昭的手。

曾砚昭烦不胜烦,咬着牙,猛地出力把他甩开。

“呵呵……”郁弭用双手蒙住眼睛,“哈哈、哈哈哈……”

这听不出一丝快意的笑声,沙哑得像是秋天里被车轱辘子碾过的落叶。曾砚昭站在一旁,光是看着郁弭这么笑,头就隐隐作痛。他拿起还温热的毛巾,绞得不剩一点儿水分。

只见郁弭笑着笑着,哭了起来。他蜷缩作一团,如同还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般,身体却因为哭泣,不断颤抖。

曾砚昭不知道他要哭到什么时候才停,自己渐渐没有了力气。

他太累了,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走到另一张床旁,躺了下来。

那条毛巾,曾砚昭一直握在手里,慢慢的,全凉了。

消防车的警笛声拉得很长,低沉却尖锐,由远及近,很快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一辆接一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着了火,出动火警赶往现场。

郁弭原本以为那只是梦里的声音,但是一连好几辆消防车经过后,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