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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死后小太子疯了(19)

作者: 道是无 阅读记录

枕头下藏着银针,即便隔着衣裳,他也能找准穴位。刺得深了能杀人,浅了致人昏迷,再浅些也能让人痛不欲生气力尽失。

即便他没有功夫在身,举把刀过来,伤着此人并不困难。

然而傅陵还是选择在他身边睡下。大约也知道,陆子溶是不会对他不利的。

陆子溶的确不会对他不利,无论有多少私仇,现在直接杀了太子都不划算。

渐渐地,陆子溶听见身侧之人呼吸均匀,睡着的傅陵并不安分,无意识地在榻上翻来覆去。忽然他一翻身,恰好扑在陆子溶身上,露出个安心的表情,慢慢拱进对方怀里,将脸埋入他衣襟。

陆子溶愣了好一会儿。

往前几年,傅陵经常半夜跑到他房里请教学问,或者干脆拉着他读书到深夜,然后「顺便」和他同榻而眠,睡着睡着就钻进他怀里。

后来年岁渐长,不好意思了,反倒是陆子溶主动的多些。他知道这孩子对他有多依赖,所以即便自己不喜旁人近身,仍愿意时常抱着他哄他入眠。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既然注定是人间匆匆过客,不如暂且与人相遇,生前身后留个念想。

想着往事,他不禁抚上怀里人的头发,又拍了拍他的背。

此刻仿若一切如昨,所有的肮脏污浊都不存在。傅陵仍是那纯真的孩子,而他仍是清雅不染尘的太傅。

恰在这时,怀里的人醒来,迷迷瞪瞪地,与他四目相对。那眸光中闪过尴尬,傅陵滚到一边再次背对他,身子僵了。

“阿陵,”陆子溶轻轻一叹,字句间藏着微妙的感情,“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

他想问「你可会牵挂」「你是否遗憾」「你能否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可傅陵已不是他的学生,他没有立场说这些了。最终只是一句:“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么?”

傅陵显然没睡醒,含混不清道:“什么叫你不在我身边……陆子溶,你别想逃走,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你若走了……我、我就撤了齐务司,杀光你的心腹,出兵凉州……”

他说着就又睡下了。

只是在睡熟之后,再次无意识地翻身,钻进了身边人的怀里。

……

齐务司换了新主,原来几个掌事的也都下了狱,此时官署里乱作一团。

傅陵一进门,见办事官吏们奔走争执,烦得要命。他往主座上一戳,也没人给他上茶,他便将空茶杯在桌上敲了敲。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来了,起身行礼。

“齐务司日常庶务,都没个管事的?”傅陵懒懒问。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终于有个主事讷讷道:“自打陆……前司长走后,诸位同僚一直各做各的,无人统掌……”

傅陵皱眉,“凉州劝课安民的事如何了?”

大家纷纷低头,显然进度堪忧。

傅陵轻轻一笑道:“齐务司内部人员变动,凡事自然要慢,各位务必徐徐图之,不可着急。”

“过几日孤把钱途从牢房弄出来,即刻让他去凉州。他若嫌你们磨蹭,趁机催你们做事,不用理他。”

他转头,见今日跟他来的是吴钩,便点了此人:“你留在这里统筹诸事,不可乱了章法,也不可……乱了节奏。”

“节奏”二字咬得很重。

将衙门里的事交代完毕,傅陵带着吴钩到后堂查看卷宗。路上吴钩问:“殿下用了陆……公子的办法,为何仍要拖延?凉州那边刁民闹事……”

“陆子溶心里只有他的凉州百姓,根本不为大舜着想。”傅陵不屑道,“若事态不够危急,大舜如何救人于水火?既然那些刁民不会闹出人命,又能把水搅浑,为日后收复凉州铺路,齐务司为何要拦?”

“属下明白。要拖着,还不能乱,不能打起来。”吴钩应道。

傅陵眉心一跳,“再加一条,不能饿死人。”

齐人信非舜人,亦非人乎?

他竟无端想起这句话。

二人走到院子里,被从东宫来的老郑拦下。

老郑道:“王海王公公来了,说今日是腊八,宫里叫殿下一起吃个饭。奴才告诉他您忙齐务司的事没空,他竟请您忙完再入宫。”

傅陵冷哼,宫里的事他向来推脱,如今不依不饶,不就是为了那把刀子。他翻个白眼,“凉州动乱,齐务司事务繁多,孤不定何时忙完,让他等着。”

老郑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正要走,又听傅陵低声道:“今日是腊八么……”

“你回去带着手下,给陆子溶简单办个生辰吧,随他喜欢。”

老郑讶异,又问:“那奴才不提宫里腊八的事,就说是殿下记挂着他?”

傅陵连连摇头,“我厌恨他都来不及,还记挂他?他在东宫这么多年,你们做下人的就不会记得他生辰,给他操办么?他若怀疑,你就说问过我,我当时在忙,稀里糊涂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