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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120)

郑斋头也不回:

“兔崽子们,把你们脑袋给我缩回去!不然明天抄一千遍《千字文》!”

方才探出窗看仙女的数十脑袋齐刷刷地缩了回去。

“阿耶,这孩子不是我的,”郑菀恼红了脸,“别人家的。”

“……哦。”

郑斋的怒气,一下子褪了个干干净净,这厢再看,这吃手蹬腿的婴儿,又觉得哪哪儿都顺眼了。

他一个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

“走,我们找你阿娘去。”

郑斋领着郑菀沿抄手游廊一路往后走,走到头左拐,推开一扇小门进了去。

这是一座一进的小院子,门一关,自成一个天地,不算奢靡,却处处透着清雅。

王氏坐在小院子内,拿了个布绷子安静地绣花。

她抬头:

“怎现在回来了?”

“琅琅,快过来抱孩子。”

王氏惊讶地连布绷子都掉了地,她看到了郑菀,声音尖锐:“谁的?菀菀的?!崔望那贼子——”

她想起凡间界之事,便气得不成。

她家女儿受了多大委屈,名声、名节全叫那人毁了,虽说到了玄苍才知道,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若是没上来呢?

人心都是偏的,王氏自然是觉得自家女儿委屈,崔望的名字恨不得一日都不要听见。

郑菀:“……”

“阿娘,这孩子不是我的。”

“哦,不是便好。”

王氏拍了拍袖子,重新恢复了温婉,接过孩子一看,“哟,尿裤子了。”

她让郑菀施了个除尘诀,便带孩子进旁边耳房:

“怕是饿了,我去叫厨娘弄些米浆来。”

郑菀便与郑斋在院中聊天,郑斋告诉他自己在长鹿书院做了个外聘的教书先生,书院配了个院子,他以后便长住这儿。

“回家没看见阿耶阿娘,菀菀吓坏了吧?”

他摸了摸郑菀脑袋。

郑菀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惶恐,眼眶都红了:“阿耶阿娘下次去哪儿,一定要提前告诉女儿。”

“行行行,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郑斋替她揩眼泪,郑菀这才破涕为笑:“菀菀多大都是阿耶的女儿啊,怎么就不能哭鼻子了?”

“行行行……对了这孩子怎回事?”

郑斋之所以第一时间认为是女儿的儿子,也是因为女儿不是那会随便大发善心之人。

郑菀掐头去尾地讲了些不那么紧要的,才道:

“女儿想着自己经常不在,阿耶阿娘又寂寞,不如就将他收为嗣子,好承欢膝下,替女儿尽孝。”

“菀菀啊,难为你在外还想着阿耶阿娘。”

郑斋摸了摸女儿脑袋,“不过嗣子便算了,阿耶阿娘年纪也大了,不想再操劳。孩子便留在书院养着吧,等大一些,给阿耶做个弟子便成。”

“行了,你再去与你阿娘说几句,便回去吧,跟着师长出门,勤快点,莫要耍你狗脾气讨人嫌,中途请假出来,耽搁太久印象不好。”

郑斋催着她走,郑菀无法,只能留了孩子与一些元珠,嘱咐阿耶阿娘莫省,才出了门。

小院门阖上了。

郑菀靠着白墙,突然不想出去。

她想起阿耶阿娘对崔望的一贯敌视,又想起崔望刚才在外流露出的抗拒,心情没来由得烦躁。

便像是有人在她耳边稀稀拉拉地弹了一首不成调的曲子,这曲子刮耳朵得很。

“……咱们菀菀也大了,会为阿耶阿娘考虑了。”

修道者的听力出众,她听墙内阿耶乐呵呵道,“怕咱老两口寂寞,还专门送来个孩子。”

“那你还拒绝?”

“这不是怕咱孩子难过么?一家三口,非要掺和个外人,多不好?万一以后菀菀回家,一看,啊,她阿耶阿娘疼别的孩子去了,可不得难过死?你也知道,她性子多独。”

“是啊,三岁看大,五岁看老。菀菀两岁时,就知道不许阿耶抱别的孩子,一抱就拳打脚踢。还记不记得那只叫‘珠儿’的狗?”

“怎么不记得?菀菀那时候多喜欢它啊,跟前跟后的,吃饭亲自喂,连睡觉也要抱着它,她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郑菀听阿耶说起珠儿,不由愣了愣。

这事儿已经很久了。

她四岁,还是五岁时,阿耶从外面抱来一只狗,通体雪白,只有四只爪子是黑色的,像四朵小梅花,一双黑眼珠总是亮晶晶的,似最漂亮的黑弹珠,所以她亲自取了个“珠儿”的名字,只是后来有一天……

她莫名不喜欢它了。

“……珠儿也就吃了一口别人喂的东西,你女儿转手就送人了。”

郑斋叹道,得来妻子一个嗔怪的眼神:

“还不是你宠的?当时我都说,要治治她这坏脾气,太独了,偏你说,你堂堂荥阳郑氏的女儿,要什么三心两意?她要欢喜谁,那谁就得全心全意,不然,换一个也使得……”

……原来竟是这般?

郑菀不再听下去,沿着回廊往外走,阿耶阿娘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经过转角时,忽然“咦”了一声:

方才那梳了书生包包头的孩童,看起来怎像是书远的弟弟?

可回忆起来,只记得那两管鲜明的鼻涕。

再去看,那孩童已经不见了,郑菀只得收回魂识,出了书院大门。

守门人殷勤地过来,点头哈腰:

“仙子慢走。”

郑菀给了他一粒元珠:

“若书院那姓郑的先生有需要,麻烦您替他多跑两趟腿,莫要委屈了他。若有人寻麻烦,请往玉清门紫岫峰递一封信,给一位叫青霜的,事后必有重谢。”

“应该的,应该的。”

守门人捏着元珠,一脸受宠若惊。

他平时见过的仙人,莫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哪有这般平易近人的,心中万般揣测郑先生与这仙人的关系,此后对郑斋越发恭敬不提。

“崔望?”

郑菀走到街口,才见到在树下等待之人。

短短功夫,崔望竟换了一件衣裳,靛蓝色法袍,法袍周围一圈浅色云纹滚边,行走时,那云纹似随风而动,宽衣博带,端的是眉目风流,飒爽清举。

与他一贯的白袍相比,倒有股翩翩玉公子的味道,多了一层旖旎,少了一丝清冷。

崔望正倚着树阖目休憩,听到她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阳光穿过树叶,在他眼中留下清清浅浅的碎影:

“好了?”

阿万蹲在树旁,认真地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好啦,走罢。”

郑菀笑嘻嘻地走到他身旁,脸上再看不出一丝刚才的不快来。

崔望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身上的蓝袍,听她道:

“我要去坊市一趟,崔望,你去泾七街的宅邸,我买来东西便来找你,我们一块回营地,好不好?”

崔望抿紧嘴,他拒绝:

“不好。”

“要一起。”

“才不要。”

郑菀顺嘴回了,她嘟了嘟嘴,“崔望,明天便是你生辰了,我还什么准备都没有。若你跟着去了,岂不是一点儿都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