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28)

等他一走,绣球又走了几轮,谁知到第五轮时,竟落到了国师手里。

这下,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问、提要求了,连容沁都跟鹌鹑鸟一般闭嘴,安静地躲一边去了。

“没人提?没人提,便过吧。”

郑菀颤巍巍地举起手:

“我有。”

崔望看着她馥白的小脸,以及毫无血色的唇瓣:

“你说。”

“崔先生可曾对菀娘有过一刻心动?若有,可否对菀娘说一声——”郑菀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甚念你’。”

这句话仿佛不是要他对她说,而是她在虔诚地对他说。

……不过几日。

崔望忍不住阖上了眼睛,可鼻尖却又闻到了那日的气息,寂寂春日里明轩堂依然烧着火盆,榻间紫檀木的香气与女子的发香缭绕在一起,成了梦中挥之不去的气味。

那双漂亮的眼眸,燃着煌煌之欲,含着涩涩之羞,芬芳馥软,让人恍惚觉得,世间再不会有这般夺人之美。

“菀娘,你莫不是失心疯?国师大人怎会对你心动,还说这些……知也不知羞!”

容沁怒了。

郑菀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到十下便惶急地站了起来,本便白的脸越发苍白如纸,随着座下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一声响,急急道:

“诸位慢顽,菀娘还有些事,告辞。”

在亭上所有人看来,郑菀不过是因着国师长久的沉默而难堪,随便寻个借口要走,容沁欲拦,却叫容怡缠住了,让她继续:

“重新来,重新来一轮。”

“抱歉。”

崔望一颔首,“还有些事儿。”

他起身,抬袖一招,方才的碧树便消失不见,直接扬长而去。

怀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怎么瞧着,国师大人倒像是奔着……郑小娘子来的?”

“胡说什么,国师大人怎会看上那种不知廉耻之人?”

容沁怼了回去。

————————

在过去的熟人们揣测万端时,郑菀已经掩面奔出了梨迦亭,在接应侍女的示意下,去了梨迦亭后方的花园。

“小娘子,可要回府?”

镙黛跟着她。

“难得容怡高兴,等宴过了再走罢。”

郑菀摇摇头,“你我在此处歇歇。”

她绕着假山,沿着小径慢慢散步,心道亏得急中生智,不然今日这老底便要叫那姓崔的看穿。不过……他若对她生疑,为何之前不用?

想来是阴差阳错才是。

走到一边,果然见太子靠在一棵梨花树下,神情恍然。虽说早就预料到,郑菀仍然恍惚了一瞬,可思及梦中所见,心又硬了起来。

这般只会怨天尤人,坐视她叫人践踏凌辱的懦弱之人,她情愿不要。

所以,也莫要怪她今日利用他了。

这本便是她计划的一环——她叫人引他来此,自然是需要他的所谓“痴心”一用。

花苞已绽了一半,风一吹,便有浓郁的香气伴随着荼白的花瓣儿落下来。

郑菀急急转身,踩过地面枯枝的声音将太子从回忆中惊醒。

“菀娘!你怎会来此?!”太子大惊之下骤然一喜,“你还是念着孤的,是也不是?”

“太子错了。”

郑菀重新转过身来,“菀娘不过是贪看风景,错入此处。”

“你竟然说‘错’?你可还记得,在此处,孤为你捡过一只风筝,那时菀娘你才八岁。”太子痴痴地看着她,“孤一直记着,记到了现在。”

郑菀看着他手边散了一地的酒瓶碎片,浓郁的酒气传开来。

“太子你喝醉了。”

“孤没醉!孤、孤是心里苦!孤只能看着你什么都不能做!”太子试图来拉她,“孤初遇你,便此、在此埋下了一坛女儿红,等着你快快长大,嫁予孤,新婚之夜,孤便能与你一同饮此酒,可、可那人来了!皇父说,孤不能娶你!因为你是他从前的未婚妻!孤今日,便把这酒挖出来喝了,便当今日是你我成婚……”

“太子糊涂了。”

郑菀容色淡淡。

“孤没糊涂!孤让宫人每月来此摘一回梨花,梨花没了便桃花,你爱的花笺,每一张,都是孤亲手为你做了送去,可孤听说,你却用那花笺日日写情、张张表意送与他,孤、孤心碎欲死!”

“殿下!”

太子身边的阉人欲来拉他,被甩开了。

“滚、滚开!”

郑菀看着他:

“那又如何?”

“菀娘,菀娘!”太子甩开身边人,伸手来抱她,叫郑菀躲了,只捉住一只袖子,“你现在欢喜他了?不欢喜孤了,是不是?”

郑菀看着袖子:

“太子放手。”

“不放!”太子趁她不备,一把抱住她,“孤不放!我不放!你与孤、啊不,我,一同私奔去,我大不了不做这太子了,不娶那柳二娘子——”

“哗——”

一阵飓风,将两人撕撸开来。

郑菀只感觉腰间被一只灼热的手臂紧紧锢着往后退去,而原先抱着她的太子则被掀得东倒西歪。

“崔先生?”

她惊讶地转过头。

崔望冷冷地瞥她一眼,猛地又一掌推出,方才还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太子被一股气劲击倒,闷头倒地、人事不知。

“你杀了他?”

郑菀让自己尖叫了起来。

崔望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禁锢着她的手更用力了,郑菀只觉得一阵风起,自己便如腾云驾雾一般,一个晃眼被带到了一片烂漫的海棠花林。

一树一树海棠盛开,红的、白的、粉的,还未到季节,却开得华盛烂漫。

明明是这般美丽的场景,郑菀却觉出风雨欲来。

一只盒子啪地被崔望从袖中丢了出来,未见落地便打了开来,她看到她写了许多的桃花笺被一阵风撕成了碎片。

“你的桃花笺。”

崔望看着纷纷扬扬的纸屑。

“崔先生!”

“你的海棠。”

一株株海棠被一股巨力连根拔起。

郑菀愕然地看着崔望,他垂目看着她,眼里的星辰荒漠、山川冰雪全部消失了,只余下沧海横流、波涛滚滚,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她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可恐惧之余,又有点儿兴奋。情蛊不是无根之水、无源之花,却能将一切欲望催化扩大,而此时的崔望,不稳。

她只需要再加一把火。

“崔先生,你干什么?!”郑菀惊恐道,“你竟、竟杀了太子?!”

“你关心他?”

“关崔先生何事?崔先生不是对我不屑一顾么?”郑菀似是被激怒了,一双眼里藏着伤心与愤慨,“我等在崔先生眼中不过一只蝼蚁,想留便留,想杀便杀,太子如此,我亦如此。”

“你欢喜他?”

“崔先生既不欢喜我,又何必管我关心谁?既不欢喜我,在须臾之地又为何要百般照顾、救助于我?又为何在回来后,耐心与我疗伤?!又为何要那般、那般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