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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40)

崔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

“你意欲何为?”

柳依一愣,继而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臣女怕大人醉酒伤身,才送了这醒酒汤来。”

“不必。”

崔望往白玉盏里倒满,仰脖一口灌下才道,“我想醉时不需,不想醉时不醉,拿回罢。”

“大人!”

柳依退后一步,以头触地,“大人何等尊贵,为何要在此为区区一介凡女借酒消愁,黯然神伤?”

房内沉默良久。

便在柳依跪得一身冰冷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截雪色袍摆,袍边有暗纹隐隐,仿似天边云彩。她攥紧想上前去触一触的十指。

“今日之事,你参与了多少?”

“臣、臣女不懂大人何意。”

柳依仰起头,不意一道厉风当胸打来,将她打得整个人都被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大人!”

她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巧言令色,不尽不实,今次便当是教训。”崔望冷冷道,“滚。”

“大人!”柳依猛地膝行至前,“大人且听臣女一辩!”

“是,臣女有错,臣女错在没有及时告知郑小娘子宫中有不利她之事,可臣女为何要如此做?”

“这大半月来,便臣女从府中躲开,亦免不了受她讥嘲、苛责,再说臣女的簪子——大人难道从未怀疑过?上京城里谁人不知,郑小娘子自小便骄横跋扈,公主车架见其都需暂避锋芒,为何独独一开始便对大人做小伏低?”

“此间零零种种,大人难道都看不清么?”

房内一时陷入死寂,唯有窗外风摩挲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柳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低垂着脑袋,只觉头顶视线灼热,仿似要将她烤了一般。

良久:

“与你何干?”

柳依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伏地再拜,起身时道:

“臣女只是不愿再见大人受人蒙蔽。大人当是天上月,云中鹤,天高地阔任其遨游,而不是受困此间,不能自拔!”

“如此看来,这般夜里,你穿着与她一样的衣裳、提着汤来,却是要告诫我,莫要耽于女色?”

崔望顿了顿,“可在我看来,你打的,不过是与她一样的主意。”

柳依脸唰的红了,举手盟誓:

“大人或可嘲笑臣女不知廉耻,可臣女对大人之心,绝无半点虚假。如有虚假,愿遭天打五雷轰!”

“我修道之人,每一誓,都会应验。”

崔望道。

“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九死不悔。”柳依深深地拜了下去。

崔望沉默地看着她的投诚。

这人于他最落魄时救了他,甚至为他抵押了为数不多的首饰,此时这般情真意切,他那颗石头心,竟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激不起一丝涟漪。

“可怜天下痴情人。”

老祖宗道了一句,“小望望,你艳遇不浅啊。”

“老祖宗不是与我说无甚异象么?”崔望突然道,“既如此,不如来验一验?”

“验哪个?”

便在老祖宗的纳闷里,崔望突然俯下身去,似兰非兰的香气笼罩住了柳依,她听他道:“伸出手来。”

“是。”

柳依纳闷地伸出手,却叫眼前之人一把攥住了。

他指尖冰凉彻骨,雪色的袍子滑到她腕间,带起一阵痒,柳依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可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握着她的手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很快,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柳依抬头,却见朦胧月影里,男子冠玉一般的脸上竟开始往下淌汗,不一会,下颔处的汗滴竟似汇成一串,打湿了前襟,因格外白,额头爆出的青筋便格外清晰,似乎在忍受非人般的苦痛。

“大人?大人?”

柳依下意识想环住他。

手到中途,方才还合上的门却叫人一把推了开来,一截粉缎宫纱进来,连着一道人影,一下子冲到她面前,将柳依撞开了。

她膝盖磕到地上,犹自回不了神。

“郑小娘子?”

柳依讶然地看着对方。

只见这融融烛光里,郑小娘子瞪着她的眼神,仿佛要生吃了她。

“你假借我在此,意欲何为?”她一边抱住崔望颤抖的身体,一边转过头,吩咐门外候着的仆妇,“将柳三娘子看押起来,等大人醒来后定夺。”

“郑小娘子,你误会了。”

柳依看着一左一右过来押她的仆妇,摇头,“大人,救我——”

“慢着。”

崔望拂开郑菀双臂,缓缓站了起来。

“将三娘子送回客舍,好生伺候。”

“崔望!”

郑菀跺了跺脚,转过头正欲说什么,待对上崔望的眼睛,却什么都忘了。

她从未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她,冰冷的,仿佛可以将世间一切都冻住、都摧毁殆尽,那万里星河,都成了亘古的冷寂。

第27章 摊盘啦

“崔望,你怎么了?为、为何……这般看我?”

郑菀被他看得毛毛的。

月夜过分安静,国师府连一声虫吟都没有,仆役们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崔望将手缓缓纳入袖口,他胸前仿佛被人按了一座活火山,可乱窜的情绪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只能变为底下更汹涌的岩浆。

“送柳三娘子回客舍。”

他道。

“崔望!”

郑菀不赞成地道,“她——”

“送!”

窗外一群在树上做窝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了起来。

仆妇们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蜂拥到柳三娘子身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个“请”字。

在她们印象中,国师那就是真正餐风饮露的世外神仙,别说与她们说话,平时连表情都少有,此时却暴躁得像换了另一个人,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柳依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担忧地看了掩崔望,最后在对方冷漠的视线里福了福身:

“臣女告辞。”

一群人呼啦啦作鸟兽散。

房中又只剩下一盏灯,以及崔望和郑菀两人了。

郑菀这才发觉,崔望有些不对。

修道之人从来清凉无汗,可崔望的额头、鼻尖还有细密的汗珠儿沁出,唇色发青,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大病似的。

“崔望,你怎么了?可是何处不妥?”

郑菀只想到境界突破可能遭了点难,从腰间拿出帕子来与他擦汗,谁料竟被他像躲瘟疫一般向后躲了开来。

“滚。”

郑菀脸色顿时便有些难堪。

谁都不是铜墙铁骨打的心,她连夜赶来,早先在马车想好了,一会该如何做小伏低地将人哄回去——可临了,竟叫他眼神刺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崔望平时明明挺好哄的,哭一哭,再软软说上几句好话,事情便过了。

“崔望,你以后……”郑菀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又落下来,“当真要不理我了么?”

“郑菀——”

崔望垂目看她,突然笑了。

“你此时的泪,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