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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223)+番外

那纸卷上简明扼要地写着,“四年前元妃仙逝,皇上驾幸永和宫,于酒后临幸宫女月荷,月荷遂怀有孕,然皇上临幸皆有内侍监朱笔记录,皇上酒醒离开,并无将此事告知内侍监。月荷足月生下一男胎,今已有三岁余,辗转藏与永和宫地宫之中,得可靠之人相顾,从不敢示于人前。”

这纸片上写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倘若不是深信星移不会拿皇嗣之事来开玩笑,她甚至会直接拿它当天方夜谭,弃之不理。然而,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大罪,时人尊君至上,是绝对不敢拿此事胡言乱语的,这样却反而令这件事增添了几分可靠性。

明萱深深吸了口气,“怪不得星移这样护着月荷,原来……”

倘若当真有这个孩子,那便该是皇上的长子。在皇后无子的情形之下,哪怕那孩子的母亲不过只是个侍女,但皇长子的地位却仍然十分尊崇,月荷既是皇长子的生母,封妃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因此星移潜意识之中已经将月荷当成了主母,所以才会对她极尽呵护,不忍让她受到一丝责难。

她沉吟着说道,“星移今日非要来见我,一来是想要将我姐姐临死前的真相告知,二来怕是也想要借我之力将这长于地宫的皇长子救出,令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得到应有的地位。可是,她似乎高看我了呢,我哪里有这样的通天手腕能够做到这点?倘若她们只是要求这孩子平安,那倒还或可一搏,将那孩子从永和宫地宫带出来。可要恢复身份,却……”

内侍监没有记录的侍寝,为了皇家子嗣的血脉纯净,宫里是不会承认的。

裴静宸目光微动,低声说道,“下回你若是再有机会进宫,便去问问月荷的意思。”

若是只求孩子平安。以他如今出入周朝皇宫的频繁程度,里应外合,将个三岁的孩子带出来,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是夜,顾元景踏着星月而来。

黄衣见到他,自然万分高兴,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又恢复了当初在南郊别庄时明萱第一次见她的那种天真烂漫和活泼恣意。

明萱见了心中便有些感慨。这许多天以来,黄衣虽然每日都笑呵呵的,但是她一直都逼迫着自己学规矩学礼仪,学着周朝贵妇之间相处来往应对,何尝有过现在这样开朗明媚的笑容?心里边越发坚定了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这种信念。

她将今日的事体俱都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和裴静宸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郑重地对顾元景说道,“哥哥,我和阿宸都觉得,此时你该主动出击才对。若是让皇上抢了先机先拟下了旨意,你再想要求黄衣便就是欺君犯上。这罪名太大,咱们承受不起的。”

原本顾元景和黄衣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但是因为临南王一事,却有了搭桥的机会,这机会转瞬即逝,而且倘若他没有抓住,会变得十分麻烦和棘手。那么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他便该舍去那些无谓的执着,厚着脸皮坚决地要“替皇上分忧”才是。

顾元景思虑再三。沉沉地点了头,“为了此事确保万无一失,咱们还是坐下来仔细合计合计。”

这一夜,安平王府书房的灯烛一直燃烧到了天明。

三日之后,承恩侯卢世勋直接走了刑部尚书的路子,经过一番周折,卢浚还是被放了出来。

尽管刑部衙门不敢怠慢这位卢五爷,但牢狱之中便是再善待,也不过就是将牢房整理地干净一些,容许承恩侯府私下送进来上等的棉被寝具以及膳食罢了。对于不羁惯了的卢浚而言,这几日的牢狱之灾,让他倒足了胃口不说,还受尽了前所未有的苦难。回府之后,卢五爷便被诊断出感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

皇上虽然并未就此事发表意见,甚至连提都不曾提过一句,对裴静宸依旧如同先前一般的笼络态度但流水一般的补药却从大内宫中流向了承恩侯府,卢家五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却出动了太医院几乎大半的太医,这已经证明了皇上对这位表弟的疼爱和荣宠,亦足够代表着皇上对卢家的态度。

朝堂之上,有人叹服裴静宸的气节,欣赏他不畏强权誓死捍卫妻儿的勇气。但更多的,却是笑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人既不懂得审时度势,处世又不会变通圆滑之道,白白地得罪了圣眷正浓的卢家,也让皇上心里不舒坦,错失了一个能够依附而上的绝佳机会。

但这些闲言碎语,裴静宸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哪怕当日在宫门之前,他已然能够直立,但却依然坐着轮椅上朝,对旁人的试探和挤兑淡然一笑,从不解释什么。若是皇上不宣,他便也乐得窝在在王府中与明萱画眉作乐,不理会世俗言语,也不轻易与他人往来,一时间,倒是过起了我行我素的生活。

这一日,裴静宸正与明萱一道在书房之中画着童子采莲图,忽然听到门外黄衣娇声笑语如同铜铃一般清脆,她笑着推门而入,一把便扎入了明萱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萱姐儿,成了!”

第175章 商议

明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黄衣是在说,顾元景向皇上请婚的事成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未来的嫂子又是黄衣这样不仅深爱哥哥还对自己胃口的好女人,她心里也很兴奋激动,那么大的人了,也不顾裴静宸还在场,便与黄衣一道抱着笑着叫着流着泪。黄衣的眼泪蹭到她脸上,凉凉的,也涩涩的,有些不太舒服,可此刻她一点都不想抽出手来擦拭脸上的泪痕,只想要深深地抱着黄衣。

顾元景和黄衣能够在一起,真是太不容易了!

裴静宸看着不顾仪态的两个女人,有着半晌的无语,甚至有些尴尬,正当他在犹豫是该继续杵在这里看着她两个又哭又笑好,还是该安静地走开留给她们一个空间,这时候,顾元景掀开门帘进来了。

顾元景望着这景象也有些愣住,不过自己最在乎的妹子和未来的妻子可以如此相亲相爱,他心里也是欣慰欢喜的,他不再往前,生怕脚步声会打扰她们,只是斜着身子倚靠在黑檀木制的月牙门上,深情和喜悦地望着她们,像在欣赏一幅绝佳美好的风景。

良久,两个拥抱地紧紧的女人终于舍得分开,她两个望着泪流满面的对方,不由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黄衣倒还罢了,她在南疆生活率性,从来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顾元景和裴静宸对她来说,都是亲人,她并不在意在他们面前袒露性情。

可明萱却很有些别扭了,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女子,喜怒哀乐很少见于人前,冷静自持才是她素来的标签。自从到了周朝,世俗规矩对女子的仪态要求极其严格,她出身侯门。身为世家千金,想要在这个时代更好地生活下去,就必须要顺从和融入这时代的法则,所以她平素举止仪容皆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倘若从性情做派来看,她已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周朝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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