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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75)+番外

傅珺应了声是,许娘子上前挑起门帘。傅珺便来到廊下。含笑对涉江她们道:“你们且先回去吧,外祖父今儿要留饭,你们回去吃了饭再来。我这儿有许娘子陪着呢。”

涉江抬眼看了看许娘子,又转眸看着傅珺。柔声问道:“姑娘写了一上午的字。可累着不曾?”

傅珺笑着摇头道:“我不累。因字儿还未写完,下晌只怕还得继续写呢。”她这话却是为下午留在王襄这里打了伏笔。

涉江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婢子知晓了。婢子这便先回去。”说着面上又露出欢喜的神色来,笑吟吟地道:“姑娘便好生陪着老太爷罢。”

原先涉江见王襄匆匆地出去了。只留了傅珺在屋里写字,她还有些担心,只怕是老太爷恼了傅珺。

而今却见傅珺笑吟吟地走了出来,还说要在玄圃吃饭。那可是天大的体面,在满府的姑娘里可是头一份儿的。涉江这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傅珺又嘱咐道:“来的时候将账册也一并带过来,我要给外祖父瞧瞧。”

涉江应了声是,便带着青蔓她们出了玄圃。傅珺这才又返身回了屋。

田先生与王襄此时正临窗而坐,各自捧了一盏热茶,外表看着十分闲适。

方才,便在傅珺换衣裳的当儿,他们的指令已经一个个地传达了下去,人手也皆安排妥当了。此刻诸事皆妥,他们这才有了余裕,稍作休息。

此时见傅珺回了屋,王襄便温声道:“四丫头坐下吧。”

傅珺告了声罪,便坐在了她惯常坐的梅花凳上。那凳子边儿有一张直足高几,几上早就搁好了琥珀茶盏,阵阵茶香溢盏而出,淡白色的热气蒸腾着飘向半空,氤氲出一种宁和的氛围。

傅珺捧起茶盏,放在手里暖着手。雪白的指尖衬着晶魄般的茶盏,宛若兰花初绽,别有一番美感。

房间里静悄悄的,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无人说话。傅珺也没说话,只端详着手中的茶盏,在脑中默默梳理着出测谎题目的思路。

过了一会,田先生清了清嗓子,和声问道:“四姑娘,方才我便想问了,今儿在棋考身上可有什么破绽不曾?”

傅珺轻轻搁下茶盏,点头道:“是有破绽。虽只有一处,但却很关键。”

田先生便问道:“是何破绽?”

傅珺凝思片刻道:“其实,也不能说是破绽,是他情绪的变化被我察知了。”

闻听此言,田先生与王襄皆露出茫然的神色。傅珺便又解释道:“我以前曾说过,人的表情与动作,能够反应其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棋考应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在面对讯问时,他几乎毫无表情动作,让人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田先生,我这么说可对?”

田先生点头叹道:“正是如此,实让人无从着手。”

傅珺便道:“那棋考确实受到过严格训练,能将情绪很好地隐藏起来。但我以为,那也只是隐藏而已,却并不能完全地抹煞。毕竟他也是人,而只要是人,便不可能不受七情六欲的影响。所以,我才会请许娘子敲击铁门,以巨响声扰乱他的情绪。”

田先生便问道:“四姑娘可发现什么没有?”

傅珺笑道:“也是我运气好。那一下子确实惊扰到了他,他隐藏起来的反应也被我借机找到了。”

王襄便问道:“却不知他隐藏起来的反应是什么?”

傅珺道:“是他的脚。”

“脚?”田先生重复道,眼中有着浓重的疑问。

傅珺笑道:“是的,就是脚。在受了那一吓之后,棋考的脚趾立刻蜷缩了起来,鞋头那里便鼓起了一块,又很快平复下去。这个变化恰巧被我看到了。”

“竟是如此?!”王襄喃喃地道。

田先生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此时他看向傅珺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而是带上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

不止田先生,便连一向不爱做表情的许娘子,也难掩眸中讶色。

这得是怎样奇怪的人,才会连别人藏在鞋里的动作也不放过?

傅珺也有些尴尬。

大汉朝就算民风开放,她身为女子,还是个出身高贵的姑娘,却去注意一个陌生男人的脚,这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她也没法子啊。棋考就是用这个动作来克制本能情绪反应的,她只是照实说罢了。

第174章

见场中气氛很有些微妙,傅珺连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咳,嗯,也就是因为棋考的这个……嗯,动作,让我又想起一个人来,此人便是荃儿了。”

田先生一听便又来了精神,继续问道:“那荃儿也是如此的么?”

傅珺点了点头道:“是,荃儿在受到惊吓时的反应,与棋考全然相同。而这种反应,普通人是绝对不会有的。因此我才会认为荃儿与棋考有关。”

田先生捻着三茎胡须,沉吟片刻后,微有些不解地道:“那荃儿在锦晖堂当差,据说平素不喜多言,亦不爱出头,是个粗使丫头罢了,如何又能到得傅四姑娘面前?”

傅珺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也是一个巧字罢了。”

“此话怎讲?”田先生继续追问道。

傅珺笑道:“那还是一个月前,有一日/我去给外祖母请安,便在锦晖堂的阶前,我的一个丫鬟不小心绊了一跤。因我便在那丫头前面走,连我也险些被带倒。事出突然,当时院儿里好些人皆吓了一跳。也就那样巧,我那丫鬟恰巧便倒在了荃儿的脚边儿上。荃儿当时明显受了惊吓,可奇怪的是,她明明受了惊吓,却依旧面无表情,唯有那绣鞋鼓起一块,又很快平复,十分少见。说来也是我运气好,若那荃儿是个三等以上的丫鬟,穿着长裙,她的反应我便看不见了。可巧那荃儿只是个粗使丫头,穿着衫裤。她的动作自是无从遮掩,这事儿便被我瞧了个正着。”

王襄与田先生听了这话,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傅珺微微一笑,又续道:“彼时我亦未多想,只瞧过便罢了。不过,外祖父、田先生,您二位也是知晓的,我这记性便是如此,不经意瞧见的人或事,总能记得极牢。再不会忘的。今儿见了棋考在惊吓后的反应。那一个月前锦晖堂的一幕便又叫我想了起来,两相比较之下,自是将荃儿与棋考这二人连在了一处。”

田先生一面听一面点着头,道:“确是如此。常人受了惊吓。或惊声叫起、或大张双目、或身子一震。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似棋考与荃儿那般反应,实为罕见。”

傅珺赞同地道:“先生所言极是。他们的反应实在异于常人。在我这么些时候以来观察到的那些人里头,受到惊吓时似他们这般的……动作。仅此二人而已。”

田先生便又推测地道:“说不得这二人便是一同被人教导的,故此才会有相同的反应。”

王襄点头道:“茂德推断得不错。”

傅珺亦笑道:“田先生高见。”心中想的则是,若荃儿的身份得以确认,她明日的测谎便也多了一个重要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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