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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608)+番外

带着满腔未名的情绪,傅珺回至了温国公府。

孟铸一早便等在了外书房,傅珺回府之后,便有管事将她请了过去,在外书房中,她便一五一十地将孟清的原话转告给了孟铸。

似是受到傅珺低落的情绪感染,听罢她的话,孟铸神色微黯,沉默良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未多说什么,便挥手叫傅珺出去了,他自己则转身去了瑞锦堂。

在瑞锦堂紧闭的门扉之后,并无人知晓孟铸与裴老夫人又商量了些什么,只是自此之后,温国公府再也没提过送女入宫一事,而裴氏亦似是得了指示,自此亦是绝口不提此事,连孟家几个女儿亦很少叫进府说话了。

只是,这些事情傅珺并不曾多往心里去。

心中再是烦扰,这日子却还是得一天天地过。平南侯的寿诞便在端午节后,近几天来,傅珺只忙着准备寿礼一事,亦是借着这短暂的忙碌,将那些无法纾解的心事搁在了一旁。

平南侯寿辰当天,孟渊陪着傅珺一早便回了娘家。

今年侯府的寿宴仍是小办,只一天而已,来的宾客分为两批,中午宴请家中亲朋,晚间则招待同僚官员。

坐在马车中,见傅珺神情有些恹恹地,孟渊也不多问,只将她轻揽入怀,低声地说些话予她解忧,又时而撩起车帘,指点些沿街的风物于她看。

面对这般和风细雨般的柔情,傅珺纵有再多的忧闷,亦不忍不顾,只得打起精神顺着他的话偶尔答两句,一时间孟渊又说到了贺寿一事,傅珺便向孟渊道:“还是你想得巧妙。祖父好武,用宝剑作寿礼,他必极喜,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孟渊将她揽在身侧,低沉悦耳的声音便在她的耳畔:“你欢喜便好。”停了片刻,又道:“我只愿你心开。”

不知为什么,这话竟让傅珺有些感动。

她没说话,只仰首在他面上轻啄了一下,清眸之中泛出点点柔情。

孟渊心中一片温软,抬手向她发上抚了抚,温暖的大掌摩挲过她的发顶,顺势拨了拨她鬓边的蝴蝶簪。

那簪子原是细金箔打制,蝶翼薄得如透明一般,此刻被他手指拨弄,颤巍巍地晃动不息,傅珺便去打他的手:“可别这么着,一会子弄乱了又要重新戴。”

见她语带轻嗔,抬起的眼眸清亮如水,神情倒比方才鲜活了一些,孟渊便低笑:“还是这办法好,你现在可精神多了。方才你瞧着很不开心。”

傅珺被孟渊说得怔了怔,旋即心里便暖了起来。

“我没有不开心。”她说道,双手捧起他的手,手指细细地描过他掌心的纹路,神色微暗:“就是想起了许娘子,有些想念。”

孟渊双臂用力,将她揽紧了些,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此非难事。你若想她,待得了闲儿,我们去看她不就行了。”

傅珺一下子抬起头来。

“可以这样么?”她问他,清冽的眸光便凝在他的脸上,“万一……”

她没接着说下去,然语中躇蹰之意却十分明显。

望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孟渊不由软化了一颗心,向她额上轻轻啄去,鼻息间是她发上清芬的香气:“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再说,今上亦非先帝爷,你就是想得太多。”

见他神态笃定,傅珺心头的烦忧消了大半。

她已经基本融入了大汉朝的生活,但在有些事情上,比如对帝王之心的推测与把握上,她却始终不得其法。说到底,她终究并非真正的古人,前世受了近三十年的现代教育,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她恐怕还不如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第658章

见傅珺眉眼皆开,孟渊的唇角又勾了起来,想了想,又附在她耳边低语:“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姜姒死了。”

傅珺立时心头一凛。

姜姒居然死了?

姜姒手上的秘药曾让刘筠对她十分在意,如何会死?刘筠难道没派人看着她?

“说是不小心落了水。”孟渊的声音淡淡地,还有些懒散,“尸首在水里泡了一夜,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言至此,孟渊揽着傅珺的手臂又紧了一些:“因她位份太低,又不曾侍过寝,便葬在合陵了,帝后并太后娘娘皆无赏。”

合陵乃是宫人死后埋骨之所,亦即是说,姜姒死的时候是以宫人的身份入的殓,连最低等的妃嫔都算不上。

傅珺有些怔忡。

她还记得离开姑苏之时,姜姒以王晋的玉扣要挟入京,彼时的她野心磅礴,连眼睛里都写着浓浓的/欲/望,似是只要入了京,便有天大的富贵前程相候。

她大约再也不曾想到,她会死得这样突兀且无声无息,所谓前程,不过是与宫人合葬一处,她所寄身的皇宫,连个最基本的名份亦不曾给她。

“此女就算不死,我亦会寻机杀之。”孟渊说道,语气很淡,身上的气息却瞬间冰冷,“她算计过你无数次,如今死得倒便宜。”

傅珺向他身畔靠了靠,墨染般的长眉蹙了起来。

姜姒死得果真便宜么?恐怕并非如此。

姜姒手中的所谓秘药,让傅珺总觉自危。刘筠对秘药显示出的兴趣。说不得便与南山国有关,如今姜姒已死,这是否表示刘筠已查到了更多的线索?

她忍不住想起当年流风的翻车事故。

南山国,这个已然覆灭的国家,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流风之死、姜姒之死、三尸案中出现的茜灵砂……这些人与事之间是否有关联?而她这个南山国皇族后裔,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怎么了?”见傅珺神情凝重,孟渊低声问道。

傅珺回过神来,转首望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淬冰般的眸子里光华内敛,深邃得如同夜空。

她的心头一时泛起无数情绪。终是忍不住问:“若有一日。我只是假设这么一说,若有一日,你我终须为敌,你会怎么做?”

孟渊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低沉一笑。

“你还是这么信不过我?”大提琴的乐韵沉沉响起。那一刻,他双眸湛然若青空,剔透如寒星。所有光华尽皆拢在她的身上。

傅珺怔然凝视着他,一时间喉头堵塞,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问了个傻问题。

一个感情如此纯粹、心性如此坚定的男人,如何会成为她的敌人?

孟渊凝目望着她,她亦回望着他,两个人的视线相接相触、相融相合,似有无限柔情。

末了,他低柔一笑,探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一声:“傻阿珺。”言罢将她揽进怀中。

他的心跳极有力,一下一下撞击着傅珺的耳鼓,在她的心里长久地盘旋着,似带着回音。

静默良久,她终是抬眼看他,清冽的眸子映出他沉邃的面容:“君不负我,我不负君。”说罢复又一笑:“此君乃君子之君,却非阿珺之珺。”

望着她娇柔的笑靥,孟渊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宛若漫天星光倾覆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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