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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401)+番外

“你我绝不可能,我对你没兴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自取其辱。”

挽晨一愣,男子的声音不似他的背景呢……他的背景立如兰芝玉树,倜傥中带着人心旷神怡的风雅,那一袭白衫随风轻扬,墨发飞舞,让人很容易去想,这定然是个笑似朗月般温润的男子。

可是他的声音……异常冷酷,甚至是冷冽的,带着讥讽和嘲笑。

女子声音婉转柔弱,而他却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挽晨微微蹙眉,果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啊。不过不知道前因后果,倒不能片面地说男子残酷,毕竟在她看来,感情上的优柔寡断才更是伤人。

想来是女子被男子冷冽的话语吓到了,半响没有声音,接着是更加让人揪心的抽泣声。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难道你竟不愿多看我几眼吗?瞻哥哥,可你为什么一直不曾娶妻!”

“你等或未等跟在下无关,当年我说得很清楚,不可能娶你。你还是回去吧,不送!”

男子说罢,甩开女子拉着的手,转身大步向墙边走来。他俊美的容颜便直直撞入了挽晨眸中,鬓如刀剪,面如冠玉,神色淡定从容,一双眼睛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

挽晨怎么也无法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联系在一起,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那女子。

好美!

身材娇小玲珑,眉目如画,此刻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着,几滴如晨露般的眼泪挂在她白皙的雪肌上,娇花照水般温婉娇柔。

只是她柔弱的肩膀却抖动如风中霜花,让人怜惜。女子半响抬头深深望着男子,眼睛蕴满了泪水,神情几变,几欲嘶吼着道。

“我恨你!”

喊罢,她转身哭着跑去,背影让人不忍相望。

挽晨好奇地看向男子,却见他神色不变,甚至淡淡笑了下,低声道。

“祝你幸福。”

声音中除了真挚的祝愿,挽晨听不出任何其它情绪。看来是襄女有梦流水无情呢,不过这么美的女子,男子都不动心,眼光真高呢。

虽是无意,可听到别人的隐私总归不好,挽晨心想看来要躲在这上面一会儿了,只能等到男子离开了自己再下去咯。

然而却在此时,山泉涧流般清越的男声响起。

“树上的朋友,还不下来吗?”

挽晨一惊,踩在脚下的小树枝一滑,她“啊”地轻呼一声直直向下坠去。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蛋,明明是他们打扰了她的清净,为何最后倒霉的却是她啊!

突然腰肢一紧,挽晨落入了一个清爽温热的怀抱,她心一松又一跳,睫毛轻闪,睁开了眼眸,接着便撞入一双翻腾着浓烈情绪的幽深黑眸。

她的心也恰在望到那黑眸时失速了起来,只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翻腾着欲冲去来叫嚣!

那是什么!

纷乱的画面在脑中滑过,却那般遥远,那般快速,她什么也抓不住。唯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一直回响,久久不绝。

“今生命运……待我不公,来世……我定留着空白……等着你!”

那是什么!谁能告诉她是谁在说话?!是谁!

为何那般凄凉,那般不甘,那般绞痛她的心!那是谁!

为何眼前男子会给自己这般奇怪的震动,她的心怎么了?她的心要告诉她什么?

她不明,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双似乎无比熟悉,实则太过陌生的双眸。

如挽晨一般,此刻抱着她的秦子瞻亦是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情潮,他定定望着女子眉心清丽盛开的莲花,那一笔一画如斯熟悉,纠得他心口生生的痛,却又似溢满了欢腾,那欢悦让他欲要嘶吼,可偏喉间堵着东西一般难言。

他目光怔怔望着女子眉心青莲,一个声音久久自他的心间翻涌而去,似乎早已刻印在了那里。

“来世……我们以此为凭,你定要找到我!”

这一刻,秦子瞻竟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似红尘三生熙熙攘攘,亿万人中,他只在寻找她,为这一刻便似早已等了千年,这千年……他,为她而过。

他不觉中已是欢欣的扬起了笑容,这一凝眸,因她展颜。

天空中,男子抱着失足跌落树枝的女子旋转而下,衣衫翩翩,蓝和白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和风吹过,那两道身影,一个疏朗峻远,一个淡雅隽永;一人风骨清傲,一个水色淡渺;一个是白衣卓然,玉树临风,一个是不染铅华,空谷幽兰。映着不远处湖光飘荡,比翼婉转。

脚下一沉,两人安然落地,然而秦子瞻竟不愿松手,他环在挽晨腰际的手臂更紧,似乎只要松开,她便会消失在眼前。

挽晨也任由他抱着,俩俩相望,浑然忘记周遭一切。

他们这是怎么了……

番外卷 番外 烬(一)

我的名字是归海莫烬,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我取名为“烬”。我是父皇的第四个儿子,除了我,父皇还有许多的儿子,他们都有很好的名字,聪、贤、湛、隽、啸……

唯独我的名字为“烬”,纵使我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字。烬是燃烧后的残余、残余不是吗?凡是与“烬”扯上关系的就都没有什么好词,所谓灰烬、余烬、烬骨、烬燃、烬灭……无不如是。《诗经大雁桑柔》中有云“民靡有黎,其祸以烬”,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这里。只是从懂事起,我便知道我父皇,母亲都不喜欢我。

从小我就和母亲住在怜清宫,怜清宫很美,亭水楼阁、宛若仙境,奇花异草、遍植宫角。人们都说怜清宫是父皇专门为母亲建造的,还说宫中的每一处匾额都是父皇的御笔,每一处建造都是在父皇的指点下完成的,人们还说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可是怜清宫却不像父皇其它宠妃的宫殿那般热闹非常,怜清宫很冷清,宫中只有三个仆从打理,除了父皇从没有人靠近怜清宫一步。

听夏嬷嬷说,因为母亲喜静,父皇下旨不让人来这里打扰母亲,又一次一个宫妃跑得离怜清宫近了就被父皇打入了冷宫,自那以后怜清宫就成了宫中女人们的忌讳。她们交谈时从不谈及母亲,更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母亲。怜清宫成了后宫之中一处神秘的存在,静静地在繁花簇锦的宫廷中沉默着。

尽管人人都说父皇疼爱母亲,可我却从来不那么认为。被疼爱的女人不是应该像父皇的那些宠妃一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娇艳妖娆吗?可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很沉默的女子,安静的读书、弹琴、念经。

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脑海中只留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美丽却忧伤的剪影。她似乎总是很悲伤,身上总也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愁思。她从来不笑,也从没人见过她哭泣,总是淡淡地立在烟雨台上倚着栏杆望着远方的高墙出神。

可从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站在远处望着那样的她出神,她也不会知道多少次我从被窝爬出来,站在院子里看屋中她投在窗户上的剪影。映着昏黄的灯光,那影子静美而柔和。只有看看那影子我才觉得她也是和我一般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可以柔和可以贴近凡世。

然后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留意自己的世界,沉浸自己的哀伤,她从来不看我,似乎看我一眼就是玷污了她神圣的眼睛。

不过我并不很难过,因为她似乎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父皇来的时候她也很少看他,每次都是父皇说话她只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可是父皇似乎从来不生气,他依然说着,讲着,笑着。

有时候她会抚琴给父皇听,琴音高昂而激愤,似有凌云之气蕴含其中,不似平日她所弹的那些哀伤之乐,如若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那样的琴音出自她手。不过,我却深信这样的琴音更适合我的母亲,因为这样的琴音让她鲜活了起来。母亲去世后那样铮铮之音也在怜清宫消散,我再没有听到有女子能弹奏出那样辽远激昂,杀气哀烈的琴音,直到二十一年后她的出现。我才知道,能弹出那般琴音的女子会让每一个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动心,因为他们都孤单了太久,他们也在寻觅一个知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