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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193)

看着是寻常村落,边缘处的一户寻常瓦房人家。

张安不解:“这里?”

凌延道:“莫声张,跟我来。”

过去扣了门。

待进去了,张安才明白是什么地方。

这户人家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妇人养着三个略有姿色的女儿。原来是户暗娼人家,俗话里叫作半掩门子。

凌明辉、刀疤三还有旁的几个人都已经在了,酒都摆好了,就等着他们。

刀疤三那几个人看着让张安有些不安,但等听说凌明辉也姓凌,也是凌氏族人,心里便踏实了许多。

大姓,有时候自带光环。

他们两个人到了,便上肉上菜,又三个娼妇出来调琴唱曲陪酒。

喝花酒这种事,张安却还是头一回。因父亲去世时他还年纪还不到。出了孝倒长大了,家里又让人发愁。待愁解了,又已经有了媳妇开始管头管脚。新婚没几日,又被贵人送到了城外住学。

竟一直还没机会。

三个娼妇姿色在张安看来十分一般,只头一次总是新鲜的。尤其日日在凌氏族学里,实在辛苦。吃喝听曲地取乐,怎么都比伏案读书来得舒服。

可于三个女子来看,一个凌十二一身贵气,衣着锦绣,玉佩莹莹,一看就是富贵公子,一个张安相貌俊得不像话,望之心喜。

姐儿爱钞,也爱俏。三姐妹撇了凌明辉刀疤三等人,尽往凌延和张安怀里凑。

偏这两个都看不上她们,贵公子虽凑着红酥手也喝了递过来的酒,但若想上身,凌延便推开了去。

只凌延转眸一看,张安竟也和他一样,便知他也看不上。

想想也是,他回家便有林嘉那样的殊色,怎可能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

心中顿时有一把妒火恶狠狠地烧起来。

原觉得凌明辉和刀疤三的绝户计太过狠绝,可又想,他张安一个商户子凭什么夜夜抱着林嘉那样的美人被翻红浪。

他从一个败落之家到尚书府公子,人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又娶了大家女,将来还要继承三房大笔的财产。

人生顺畅至此,却唯有一个本该最容易的小小孤女林嘉却始终得不到,终日恨恨、耿耿!

不得之,意难平!

凌延便给凌明辉递了个眼色。

凌明辉和刀疤三诸人便叫老鸨和丫头撤了饭食,上了今日的大菜——骰子。

“来,玩两把。”他们道,“助助兴。”

这“两把”一玩,直玩到了天色昏黄,张安才和凌延一同从暗娼门子里出来。

张安一脸的高兴——他竟赢了五两银子,五两!

多少人家,一年还花不到五两,甚至挣不到五两呢!

钱竟来得这样容易。

但他也忐忑,上了车悄声问凌延:“你那几个朋友,不会不高兴吧。”毕竟有人赢钱,就有人输钱。

凌延笑道:“不会,都不是小气的人。”

为着演戏,还特意给那几个都买了好衣衫穿上。可即便这样,姐儿还是一眼看出来谁才是真正的贵公子。

张安赢了许多钱,先想着给媳妇和老娘各买只银镯子。

凌氏一族的聚居之地虽在城外,也颇繁盛。该有的铺子都有,金银铺子也有一家。

张安这日便揣着银子往金银铺子里去。

进门看到里面有女客,背对着门口,穿得锦绣辉煌。他没凑过去,往一侧走了两步避开。

有伙计迎上来,他说想买银镯子,伙计便去端了个托盘,托了几个银镯子过来给他挑。

正挑着,听见那女客道:“我要最大颗的红刚玉在中间,绿刚玉围一圈,攒成个绿叶牡丹花的样子,你到底做不做得出来?做不出来早说,我往城里去寻别家做去,别造败了我的好石头。”

张安闻声扭头看去,便看到那边柜子上绒布托盘上一把红绿刚玉摊开着,正闪着光泽。大颗的有莲子那么大。

张安忍不住倒抽口气。

那女子转过头来。容貌俏丽,肤色却微黑。

江南女儿普遍肤白肌嫩,见这肤色,张安忽地记起来他好像见过这女子。

只那次她在车里只露个脸,今日再看,只见她足下着的是丝履,鞋面上缀着白玉片。头上珠钗莹着光,耳上著着明月珰。颈间垂着的多宝璎珞,吉祥如意,富丽煌煌。

一看就是大户女。

大户女转头看见他,眉一挑,笑了:“哟,张小郎。”

咦,她竟识得他?

第 124 章(推波)

第124章

夜幕起, 月亮高了,张安悄悄离开学舍,借着月光看路。

不巧还遇上了同学, 问了一句:“上哪去?”

张安含糊了一句:“茅房。”

同学道:“怎不打灯笼?”

张安敷衍:“月亮亮,看得清。”

同学还说把灯笼借他, 张安推辞了。同学便提着灯笼晃悠悠回去了。

张安摸着黑离开了族学, 来到了约定的路口,果然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油小车,挂着没有字号的灯笼。

赶车的小厮听到动静,低声唤:“张小郎?”

张安忙应了一声, 小厮道:“上车吧。”

张安便上了车。

车子轱辘辘地离开了。

张安这是几日里第二次了, 倒也不怕, 安心地坐在车里。等车停下, 已在一处宅院前。

上次也是黑灯瞎火地过来的, 到现在张安还不知道这宅院到底是在哪里, 她只说是家里一处别院, 可以放心用。总之事后,她会使人再送他回去。

下了车,张安被领进了宅院里。

房中,那大户女穿着轻薄衫子,眉眼带春的抱怨:“怎么才来。”

张安解释:“功课太多, 赶着做完。”

大户女用扇子扑他:“去洗澡,水给你准备好了。”

张安自去洗了澡,还有干净新衣给他穿, 出来一看帐子已经放下, 半透着。人横在里面,似露非露地。

张安笑笑, 撩开帐子进去。

又是春风一度。

待事毕,婢女帮着清洁了,女子道:“你该走了。”

张安抱着她道:“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女子咯咯笑:“知道了又如何,还想同我做夫妻不成?”

偷吃这种事,重点在偷不在吃。做了夫妻哪还有这等乐趣。

他家里已经有美妻,勤勤恳恳操持家务,孝顺婆母,万事不需他操心。张安满意得很,并没有再与旁人做夫妻的打算。

不过是这女子不肯报身份,又看得出来是大户千金,张安满心好奇罢了。

又是趁着夜色坐上那辆黑油小车回去了学里。到底年轻,精力旺盛,美美睡一觉,第二天又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了。

此时又觉得,来凌氏族学可真是好,又结交到富贵朋友,又有这等艳遇。

张安家有美妻,故而看不上暗门子里姿色一般的娼妇。

大户女容貌虽秀丽,其实也远不如林嘉。但大户女通身富贵气派,又是另一种加持。张安以往街上飞眼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小门小户,便林嘉虽在凌府里受了千金闺秀的教育,仪态举止与小门户的姑娘不同,却也没有大户女那肆无忌惮的张扬,发自内心的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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