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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198)

张安一回家,看到整齐小院,惬意老娘,就感到舒心。

深知自己娶对了妻,并没有想□□的打算。

谁知道凌五跟他想的正相反。

凌五本来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就图个一夜风流不负青春,不错过一张好看的脸。

哪知道这个男人软怂成这个样子。

凌五看着张安俊脸皱着,怂怂的模样,竟真的动了心!

因凌五心里其实明白,她的父兄只要还要继续走仕途,就必须遵循或者至少假装遵循这个世道通用的规则。

他们迟早得找一个男人安在她头上。

这个男人不论是长得不够美,还是过于强势或者过于信奉圣人之道,对她来说都是极糟糕的。那意味着她的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但眼前这个张小郎实在是好——他生着一张俊脸,偏又是如此一个怂蛋,完完全全可以被她拿捏在手里,搓扁揉圆。

她甚至可以藉由他的名义,脱离父兄的控制。

这么一想,凌五上上下下地打量张安,真是越看越心动。

好拿捏的人也不是没了他就找不到,但想要一张跟他可以比美的脸可太难了。

美貌这种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又怂又美,张安两样都占全了,简直是为凌五量身打造的男人。

凌五问:“我听说你家里有妻子?”

张安道:“正是,实是我不对,不该招惹你的,十分对不住她。你看,我们不如算了吧?”

凌五扬扬下巴:“她是个什么出身?娘家是做什么的?”

张安道:“她没法和你比,她父母双亡,也没有亲戚,是个孤女。”

这样啊,那就简单了。

凌五摇摇扇子,道:“你去问问她,给她多少银子,她愿意与你和离?”

张安:“……”

张安眼睛瞪大了。他生得好看,又青春,做这种吃惊模样也分外可爱。

凌五扑哧一笑:“什么傻样。”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五姑娘!五姑娘!”张安头痛欲裂,深觉得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要乱开玩笑。”

“没开玩笑。”凌五扇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张安,我乃金陵凌氏女。我父亲官至四品,乃一府知府。他正在壮年,未来还能往上走。我大哥是进士,二哥是举人,也都是要走仕途。做我的郎婿,他们便是你的岳父和舅兄。至于我有多少嫁妆,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

听着十分诱人。但这是要用许多顶绿帽去换的。

张安若是年纪再大些,再被世道磋磨磋磨,等到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或许就愿意低头,愿意头顶绿光换这一门高娶的姻缘。

但他现在才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一贯被父亲保护着,母亲惯着,才刚刚为家里的事开始忧愁,就又娶到了又美又贤的妻子,让他的日子变得轻松起来。

知府岳父、丰厚嫁妆他当然想要,但如果是用头顶绿帽来换……少年郎终究还是低不下这个头去。

终究是那句话:别的女人越放荡越好,我的妻必须三贞九烈。

“我对你没什么旁的要求。你只要能考个秀才就行。”凌五道,“你学问怎么样?若不行,我给你聘个业师,一对一,一天十二个时辰地教你,不信连个院试都过不去。实在不行,我求祖父亲自教你,他堂堂凌氏族学山长,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孙女婿只是个童生。”

她这边侃侃而谈,畅想未来,张安只听得头皮发麻,拼命摆手:“不可不可!五姑娘你快别瞎想了!我已经有妻,断不可能停妻再娶!”

“噫!”凌五眼睛圆瞪,“你竟不肯?”

凌五也是迷惑。因她分明感到张安这个人,虚荣浮躁,又向往高贵权势之家,怎地这些条件竟还诱惑不了他?

这实在是两个人的认知有差距。

因为在凌五虽然知道中原礼法重女子贞洁,但在她眼里,张安和她是一样一样的啊,都是风流人。要么怎么能一勾就上手呢?

他分明不是那种她多笑笑都要板起脸来的迂腐读书人啊。

凌五是不晓得,男人这种东西完全是两套标准看人的。

她以为她和张安是一类人,就该互相理解,互相接受。

于张安却是:我可以风流,你不可以。

说到底,凌五还不曾真正理解中原这些受礼教熏陶的男人,或者她其实不曾真正了解礼教的本质。

张安坚定地拒绝:“绝无可能!”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凌五气恼。

她想了想,道:“你开个价,多少银子你肯愿意?三百两够不够?”

张安张大了嘴。

三百两,都可以把他家的铺子盘下来了。

凌五看他不回答,加价:“四百两!”

张安抖了一下。

凌五眉毛竖起来:“五百两!”

张安人都恍惚了。

脑子里都是:五百两,五百两,五百两,五百两……

张安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猛甩甩头!

不不不,再多的钱也不能去当个绿王八!这是男人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事!

他虽心疼那个“五百两”,可到底不能接受娶个凌五这样的妻子。

他后退一步,一脸贞烈:“休、休要妄想!我是不会从了你的!”

凌五气死了,直跺脚:“你怎么就想不开!”

恨不得化身女土司,看到俊美小哥,直接打马强抢了去。可她凌五终究是斯文人,她是没法做强抢的事的,便是她父亲凌知府再爱她,也不会允许。

所以她才想以银钱相买,张安却不肯卖。

气死了,气死了!

买卖谈不拢。

最后,张安要走,凌五气咻咻道:“张郎,你想清楚,跟了我,包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张安听着觉得这话不对味,怎么好像是戏文里的恶霸该对良家妇女说的。

反了反了,他才是男人。

张安一条腿迈出去,扭头道:“说了不干就不干。”

第二条腿也跟着迈出去,人消失了。

过了片刻,又退回来一条腿,探着身子,有点讪讪地道:“那个……能不能让你的人送我回去?”

外面黑灯瞎火的,尤其是,他一直都根本不知道这个别院到底在哪。都是黑着灯坐在车里被接过来的。

凌五摇着扇子,翻了个白眼。

张安这就勉勉强强算是和凌五断了。

他也并不觉得太可惜,偷吃的快乐本就在于尝鲜,既尝过了,也就不新鲜了。男人的热情很容易过去。

且凌五的相貌也没有林嘉美,她虽富贵,张安不愿意用绿帽子换。

又怕事败被山长使人乱棍打死。

要知道他现在身在凌氏聚居之地,宗族之力岂可小觑。可能根本容不得他喊一声“是你孙女先勾引我,且她早已先失了贞”,就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还是狗命重要。

才解决了凌五的事,第二天傍晚忽然又有人来找,竟是刀疤三一伙中的一个。大概是因为要来族学里喊人,还特意派了个长得白净斯文点的。毕竟如果刀疤三亲来,太过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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