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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52)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那李云辞略抬起正悬在半空的手当真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地落至一膝上,指尖微微摩挲着。

那头俞嬷嬷见状,已然借机告退,还顺带替他二人阖上了门,再不多事。

贺瑶清如何瞧不出来先头俞嬷嬷那样所为之意,故而特意将伤药先一步拿过来,至此便微红着脸庞,轻声道。

“王爷……”

李云辞闻言,面上讪讪,饶他面皮再厚,如何瞧不出面前之人的逐客之意,遂悻悻然起身,一手负在身后,下了床榻往外去。

贺瑶清只当李云辞是要出屋去的,不曾想待绕出了屏风后,竟在外头的圆桌旁兀自坐了下来,当真半点避讳也无。

贺瑶清自然不能出言驱赶,又想着他既来她的偏屋,想来是有事要寻她。

便抬手掀了被衾,玉指纤纤挑了一撮药膏,细细地抹在新长出的嫩肉上头,来回几次后,便放下裤腿,下了床榻趿了鞋,将外衫穿好,绕出屏风后对李云辞盈盈一拜。

“妾身见过王爷。”

“王爷来寻妾身,可是有事?”

闻声,李云辞回转过身,见她立身于他身后,遂道。

“可好些了?那日大夫说恐夜里头惊厥,可能发过梦魇?”

“那大夫妙手回春,莫说发梦魇了,夜夜安睡至天明。”

李云辞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你腿上可是那日伤的,先头怎得不说与大夫?”

“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也不怎么疼,那日大夫来时全然无觉……”

待话毕,屋内便又是一阵静默。

李云辞只定定得望着跟前的人,心下莫名便有些沉。

他二人原也算是历过生死,怎的现下好似比先头她才刚如王府时都不如。

她站得那样远,仿佛他是吃人的兽。

半晌,沉声道,“先头应了要带你学骑马,前几日下了雨,马场泥泞,而后又忙了几日,今日得了空便想来寻你……”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默,只如今她旧伤未愈,自然不能去学什么骑马。

遂转了话头,“东珠可好些了?那日跪了那样久……”

“她早好了,原在束城便是至小跪到大的,这几日正在东院老实上着学堂,昨儿还吵着要来寻你,却怕你不理她了。”李云辞唇边微扬。

“这是哪里的话,我原在院子里也是闲得生花,只管来寻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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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仆妇轻叩了屋门。

“王妃,东院的赵嬷嬷来寻。”

闻言,贺瑶清一时怔楞,下意识便朝李云辞望了一眼,而后莲步纤纤上前打开了门。

见俞嬷嬷站在檐下,赵嬷嬷正立身在院中,贺瑶清开门之际,赵嬷嬷随即便见着屋内正坐着的李云辞,遂敛衽行礼。

“见过王爷。”

继而朝贺瑶清道。

“老夫人唤您去呢。”

赵嬷嬷说话唇边皆是带着笑意,只先头从不曾上南院来寻过贺瑶清,便是连初一十五贺瑶清去东院请按时,秦氏也不会多说什么,怎的今日这番寻过来。

那头李云辞闻声,站起身行至贺瑶清身旁,“是有何事?”

“婢也不知。”

“既如此,我与她一道去罢。”

贺瑶清心下微转,“先头我替母亲做了护手绵油,想来是母亲用得好故而寻我呢,王爷事忙,怎好被我们后院里头的妆屉之事绊了手脚。”

话毕,那赵嬷嬷抬了眉眼不着痕迹地望了贺瑶清一眼,而后垂首,默然不语。

至此,李云辞微微颔首,便出了屋子去了。

第50章

这是要替李云辞纳妾。……

因着也不好让赵嬷嬷多等, 故而贺瑶清让俞嬷嬷替她随意绾了一个得体的发髻,又整戴好衣衫,这便出门了。

待至檐下, 贺瑶清朝赵嬷嬷轻声道。

“劳嬷嬷久等。”

“王妃多礼了,婢不敢当。”

至此,三人便往东院去了。

一路上回廊悠长, 赵嬷嬷步履平缓。

待至东院屋内秦氏正跪在内间佛台前礼佛,手中佛珠捻转, 口中低语。

俞嬷嬷教留在了屋外头, 赵嬷嬷与贺瑶清二人入内。

遂立身站在一旁, 不曾出声打扰。

贺瑶清屏息凝神, 眼观鼻鼻观心, 只垂眸一动不动。

屋内的更漏走了两圈,因着屋门阖着, 不过是侧旁嚯开了一条窗户缝儿,继而不多时, 屋内便渐渐漫起檀香的味道,由浅至浓, 教人心下平添静默之感。

良久, 待秦氏念完最后一段经文,缓缓站起身之时, 身旁的赵嬷嬷随即上前去扶。

贺瑶清福礼,“母亲。”

只见秦氏回转过身, 面上是慈霭的眼神,让看了座儿。

待二人坐下,喝了盏茶水,秦氏才轻声道。

“听着前几日东珠做下了错事, 你可伤着哪处了?”

“东珠原是不小心,劳母亲挂心,已然无碍了。”

闻言,秦氏缓缓点了点头,“无事就好,东珠她自小被娇惯着,让阿辞管管她也好。”

言讫,便不再开口了。

贺瑶清原当是那日东珠罚跪,教秦氏知晓了,今日是秦氏来替东珠出头来了,故而来东院之时便做下了被教训的准备。不想待至东院,秦氏不过略提了提,莫说出头,连句重话都不曾有。

一时勘不破门道,只得默然不语。

屋内檀香袅袅,悠远又沁人心脾。

“你与阿辞现下在南院是分屋而卧?”

贺瑶清微微一顿,遂拿出了许久之前便备好的说辞,“因着王爷还在热孝,故而眼下是如此。”横竖李云辞眼下正热孝,众人皆知。何况先头他亲口说的,要守孝三年,眼下不过将将快要一年罢了。

秦氏好似不曾听如何说,只自转了话头,“阿辞的父亲,待他自小便格外严厉,旁人五岁开蒙上学堂,阿辞三岁便要会,十三岁便能将一杆枪舞得出神入化。”

贺瑶清听着秦氏说与她一些李云辞幼时之时,一时摸不准秦氏用意,附和之言信手拈来。

“王爷弘毅宽厚,才能亦非常人能比,便是那道傍之筑于王爷那头也无难事。”

秦氏一时轻笑,倒也不接贺瑶清的话头,只自顾道,“我原是瞧着心疼,总是偷摸儿替他寻懒,初时他还会与我诉苦。后头待长大了些,我若再趁着他阿耶不在替他寻懒,他便总要怪我的。”

“人常说慈母多败儿,这话……我也是认的。”

“舐犊之情乃人之常情,母亲莫要放在心上。”

“我不过一个后宅妇人,管不得前堂男子如何建功立业。”

话至此,秦氏顿了顿,挑了眉眼望向贺瑶清。

贺瑶清垂着眼眸,心下一默,只静待秦氏后头的话。

“我知晓你待阿辞与旁人无异。”

闻言,贺瑶清心下一顿。

“除夕那日,我瞧见阿辞给你备了一个红包,却见你无多欢喜……”

“我亦知晓,原圣上将你赐婚给阿辞便是他的福分,若要苛求你待阿辞如何热切,确是为难你。左不过夫妻之事相敬如宾亦是这般过一辈子,相濡以沫又是一辈子,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