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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209)+番外

那现在了,他骤被人点醒了。

那么,他会不会就顺利成章对符亮死因产生怀疑?

很有可能。

卫桓易地而处,如果他是符石,他想他会立即产生怀疑的。

当信任产生了危机。

怀疑,惊怒,焦急,不管是哪一种情绪,都轻易驱使符石离城而出。

反正城里还有刘振,他只是率个一二百人出城而已。

指挥军士凭印信虎符,上层将领校尉还好,认得人,会察觉不对。但底下士官兵卒完全哪可能人人近身去见过上将,一枚将符,就能唬住了。

哪怕后续觉得不对报上去,人家抓紧时间已动手了。

不单单是粮营军械库,还有姜萱。

粮草军械库一旦出现变故,城内必乱,万一她,万一她……

卫桓不敢再想。

他这辈子都没信过神佛,只如今却衷心希望是有的,盼上苍见他前十数年受尽苦厄,好歹可怜可怜他,教他妻儿安安稳稳。

狠狠扬鞭,嘚嘚马蹄声疾如天边惊雷,火速往西而去。

卫桓,包括符非符白等人知情者,无一例外没有侥幸之心。这等攻心之计符石必中。他们只盼情况好歹好一些,乱子不要大得不可收拾,最起码待自己赶到之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他们狂奔而出一拐弯,黑黢黢的夜色下,远处的宣和城静静耸立,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

众人一愣。

……

宣和城头上甲兵执矛肃立,四门紧闭。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城外的巡哨严密了许多,远远听到大批骑兵的马蹄声,最外围的哨骑已急迎上来,见是己方服饰,一愣,忙现身迎上前。

哨兵营长远远喝道:“那个营的?为何突然折返?手令何在?”

众人对视一眼。

疾速的奔马已至近前,卫桓稍稍一勒缰,“是我。”

微微星光下,肤白如玉俊美逼人,神色冷肃威势赫赫,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哨兵营长慌忙翻身下马:“见过府君!”

卫桓叫起,“怎么回事?城中可有变故?”

没有黑烟,粮营没着火,甲兵巡视一丝不错,可见城内也未曾生乱。他心中许多疑惑,莫非潜入城中的敌军没能得手,在放火前就被察觉抓获了?

哨兵营长忙禀:“是这样的,傍晚时符将军突然让搜捕细作,军中和城内严密排查,又令加强巡哨和防卫。”

这么说,符石没有出城。

难道他没接信?

不对,不接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身侧符非高兴:“我就说!父亲肯定信二郎的!”

信他?

有诸多蛛丝马迹辅证的情况下,面对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泣血哭述,符石难道还笃信他这个相认不过数载的外甥?就连一点疑心都没有吗?

卫桓一愣。

他心里是不相信的。

他认为符石是没接信。

那信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没到他手里。而同时敌军细作不知哪一环出现纰漏,露了破绽,所以才将一场祸患消弭于无形。

应是这样的。

卫桓入城,刘振惊讶,忙来见:“禀府君,粮草和军备库已加派了人手严守,军中和城内现正严密排查细作!”

见卫桓睃视左右,他补充:“正则在衙署。”

卫桓点了点头,吩咐几句后,直奔衙署。

不多时,抵达衙署,见礼后,值夜守卫禀:“符将军在值房。”

他顿了顿,往符石值房去了。

……

一灯如豆。

半支起的一扇窗,昏黄烛光下,符石正披衣坐在值房,他沉默不语,正垂眸看着手里的一纸信笺。

卫桓眼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信上字迹正是杨氏亲笔。

他一愣。

符石是真接了信。

那,为何他没有出城?

脚步声响,桌畔的符石抬头看来,舅甥二人目光对上。

卫桓怔了怔。

他视线在那张信纸上定了定,呐呐:“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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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真的将桓崽视如亲子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

没有怀疑,他能保持理智。理智在,心也没乱,所以没有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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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月光被浮云遮挡,朦朦胧胧,零星几颗星子缀在墨蓝的天幕上。

黑黢黢的夜,院子里很安静。

舅甥二人目光对了一下,少倾,符石起身把门栓拉开。

“咿呀”一声门轴轻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符石把门打开后,便转身先往里头去了。

卫桓立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他情绪很复杂。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真有截杀过杨氏的。

他和杨氏母子素有龃龉,这点符石是知道的。事发前后,很可能杨氏在符石跟前也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言语举动,接着她一去,就“失踪”了。

后续不管怎么翻怎么查,始终没有任何痕迹,背后怕是少不了有心人的操控抹平。

杨氏区区一个内宅妇人,能有什么有心人去这般大费周章截杀她?

符亮被表兄弟谋害,被她知悉,然后再杀她灭口,不是很合乎逻辑的推测吗?

既然这么合情合理,那为何符石没有出城去?

进门时卫桓还想,难道是杨氏没有把符亮死亡的“真相”一并写上去?

但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

跟着符石进了屋内,那纸信笺就平铺放在方桌上。烛光明亮,他看得分明。杨氏先是惊惶求救,而后道清被追杀原因,写到符亮之死,笔迹异常凌乱泪痕斑斑,不难看出她当时的情绪激动,可谓字字泣血。

不得不说,这信还真写得不错的,为□□被追杀时的惶恐凄酸,被害者母亲的悲愤痛苦,尽数跃然纸上。

舅甥二人进屋坐下,符石就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那张信笺就在他手边,烛光明亮,映照着信笺上的字迹极清晰。

沉默一阵,卫桓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出城?

就连符亮之死都震撼不了他吗?

但卫桓知道,符石不是这样的人。他很重视儿子的。

昔日有杨氏在时,他总是回护着两个年幼庶子,并没有因为符非符白身上的杂胡血统而鄙薄他们,仔细教导,悉心安排前程。

符亮就更不用说的,嫡长子寄予厚望。哪怕他身上有种种不足,符石也未曾嫌弃过,总是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教导着。

他抬眸,对上符石的目光。

室内很安静,烛火微微跳动着,舅甥二人相距不过二尺,符石和他对视片刻,“我相信你没有。”

他长吐了一口气:“我相信你是不会杀你大表兄的。”

接信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怀疑过。

声音有些哑,有些沉,既低且缓的一句话,却很笃定。

就如同符石此刻的眸光一样。

卫桓心微微一震,蓦他抬起头,沉默片刻:“若我说,符亮真是我亲手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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