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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244)+番外

以前亲卫队长王明还在时,王明守夜他会提早回去,不过自从王明得主子提拔外遣任职后,常春便一直亲力亲为,未曾懈怠。

才从后院回来,另外两个仆役难免有些眉眼官司,无声对视,一个忍不住轻叹摇了摇头。

常春瞪了这人一眼。

对方忙安静垂头,他才收回视线。

常春暗哼一声,他知道这人想什么。都是闲的,夫人日子好得不能再好了,还用你一个下仆来嗟叹?

需知除了陛下和徐侯寥寥几人,他就没见过不纳妾不碰姬女的男人,如他家主子般身份地位者,哪个不是内宠一院子,庶子庶女一大堆的?

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当今起兵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妻妾嫡庶之间的斗争引发的。

这样还不好么?

夫人这日子,京中哪个女的不羡慕?

只苦了他家公子罢了。

想到最后,常春忍不住轻轻叹息。

……

屋内昏暗,静悄悄的。

裴文舒闭上双目。

任氏,能给的,他都全给了。包括身份地位,信任敬重,嫡长子,面子里子,由内到外。

给不了的,他也无能为力。

他终究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即便今生无缘,他也想为她在心中保留一片净土的。

双手虚握在腹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裴文舒也没再多想这些,他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丈量土地的结果陆续抵京,新的土地法已拟定颁下,均田抚民,休养生息,泽以天下黎民。

他毕生之志,终有了实施的土壤,如今是第一步,他愿倾尽全力,盼在有生之年能够实现。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想到此处,一时雄心万丈,正要细细忖度,忽又想起一人柔声叮咛:“事多繁琐,切不可急,咱们年轻,日子还长呢。”

“需知,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她俏皮一笑,“你说是不是?”

是。

他忍不住笑了。

好吧,她说得都对,裴文舒闭上眼睛,他休息,明日再想。

他本以为自己没这么快睡着的,只酒喝得多,亢奋精神一去,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

大宴宾客,完满将爵位传给儿子后,裴崇没有多留,他要赶在下雪前返到徐州。

宴客后第二日,裴崇就离开京城。

一大清早就出发,裴文舒亲自去送。

本来裴曦也该来的,但他太小,昨夜一场雨又寒了许多,怕冻着他,让他送到府门便罢。

裴文舒送父亲车驾出了东城门,送出五十里外。

眼看着都快中午了,裴崇让他回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罢,好生照顾曦儿。”

“是,父亲。”

该说的离别话语,这两日都说全了,裴文舒翻身下马,深深一揖:“父亲保重,待回到徐州,记得给儿子来一封信。”

“嗯。”

裴崇拍拍儿子的肩,笑道:“你父亲还不老,待封地诸事理顺,我来京城住半年也不是不行,这般姿态作甚?快快收起来。”

裴文舒只好收了不舍,“儿子遵命。”

这孩子,多恭敬,不过也是挚孝缘故。

裴崇嘴里嫌弃着,实则心里极欣慰畅快。

父子又说了几句,临别前,裴崇最后拍了拍儿子的肩,“回家后,你便将曦哥接回前院罢。”

裴文舒讶异。

他也是三岁被父亲接到前院亲自教养的,不过换了曦哥,裴崇却不大赞同,说再过两年不迟。

这并不是因为裴崇年纪大了心软,而且他想着孙子放在后院,儿子好歹能多折返几次,哪怕不留宿,也见见面。

说不得,多见见会有突破呢?

当然裴崇费的心思不止这一处,只是暂时看来,是这桩算最有希望罢了。

裴文舒心知肚明,所以此刻听见,他才这么诧异。

裴崇看着他,暗叹一声。

日子终归是他的,旁人认为好的,实际未必真的好,终归还是要他过得顺心才是。旁敲侧击这么久毫无效果,老父亲终究不愿意强迫更多。

他是一个父亲,最终目的也只是想儿子日子过得开心罢了。

眼角已有了细密纹路,父亲的一双眼,温和,宽容,慈爱。

裴文舒喉头一热,撩衣跪地,深深叩首。

“儿子谢父亲体恤。”

裴崇扶起儿子,给他拍去身上尘土,最后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父亲也该走了。你旁的也不要再多想。男儿立于世,当一展其志,如今大乱初平天下一统,能干事情多了!”

勉励了儿子,裴崇登车,在一众簇拥下望东而去。

裴文舒驻足目送。

……

终究在分离前,得到了父亲的理解。

滚滚烟尘,渐行渐远,裴崇撩起车帘,冲后方挥手让他回去。

裴文舒跪下,深深叩首。

一起身,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谢谢你,父亲。

第125章 三

【徐乾篇】

徐乾和裴文舒关系不错, 十分捧场, 承爵大宴头一拨来, 最后一拨走。等离开时,已暮色四合。

待回到家门, 天都黑全了。

新朝建立, 百废待兴, 昔日的一群文武心腹得封后俱留京任职。都是自己人, 卫桓当然是不吝封赏的。

这座位于京城的江陵侯府, 原是前朝权臣珙侯府邸,几次扩张修整,七进七出带大小花园,门庭高阔庭院深深,飞檐重脊连绵不断,在外看庄严宏阔, 内里则轩丽精致。

夜色下,嘚嘚马蹄声,侍卫牵着徐乾座驾, 马背上却没人, 双辕大车直接从侧门驰入,沿着内巷直入到第二道垂花门下

徐乾待在程嫣车上,他喝得太多了, 饶是海量也醺意甚浓,程嫣可不敢让他骑马,连拖带拽把他弄上了车。

就这样, 他还不乐意!

在车上歪了一路,下车时人清醒了些,皱眉推开搀扶的侍卫,嘟囔:“没事,我没醉……”

说着,就要往前走,可惜脚下不稳当,跄踉两步就一个趔趄。

好在程嫣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托住。

他人高大,习武多年身躯沉重,带得她蹬蹬退了两步,后背一撑墙才站稳了。

程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乾真的喝多了,闭着眼睛满面潮红,趴在她肩膀上,酒息极浓重,鼻息很热,没有直接喷在她的脸上,那酒味儿就浓重得不行。

程嫣狠狠一指头戳在他脸上,气道:“喝死你算了!”

这么爱喝酒,整个酒缸一天到晚泡里头得了!

可和醉汉你说不清楚,骂他也听不懂见,程嫣运了一会气,只得赶紧招呼两个健壮仆妇来,合力一起把人扶进后院。

从垂花门到正院短短一段路,走得颇为艰难,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程嫣指了指床铺,三人合力直接把徐乾扔到床铺上。

沉死个人了。

大冷天的,程嫣一身大汗,撑床粗喘了一阵,才算喘均了气,直起身:“……让姐儿和哥儿回院子休息,早些歇下,不必过来问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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