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至死方休(129)+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陆含谦和林言都是骄傲敏感的人,只不过林言的那层外壳,比陆含谦的还要厚。

陆含谦可以为他斩断自己的刺,来祈求能靠得林言近一点,但林言的冰壳,只能被陆含谦从外界缓缓融化。

这种失语一般只会持续十几个小时,等林言情绪稳定下来了,自然就会恢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足足过去了三四天之后,林言还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想说话,一边听着手机里的舒缓音乐,一边练习发音的口形。

但林言摸着自己的声带,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只能吐出模糊的,细微的气音。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原本就容易孤独,负面情绪被不停放大。

林言在过了这么久却毫无恢复的进展之后,更变得焦虑,烦躁。

在一次失手摔碎瓷杯之后,他再一次出现了自残行为。

他一声不吭地握着瓷片,用力收紧手心,尖锐的瓷角一下就扎进了皮肉里,林言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般,仍死死地抓着,直到鲜血流的满手都是,溢出指缝低落在地板上。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哽咽般喘着气,止不住地想,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这么没用……?

从小到大的矜傲和优秀束缚着他,令林言自尊到几乎病态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陆含谦那晚或许只是纯粹想让他舒服一点,是他自己有病,才闹成这样。

整个掌心都木然之后,林言才跌跌撞撞扶着墙站起来,把手上的血冲干净,扎上绷带去扫玻璃渣子。

在他的整个旅行中,这种事情在过去时有发生。倘若不是遇上陆含谦,林言几乎怀疑自己会迟早在某一次精神崩溃之后彻底疯掉,用玻璃片把自己扎死。

陆含谦整体来讲还是比他正常一些,他照顾着林言起居,万一林言自残还能帮忙叫个救护车。

林言在酒店呆了一个星期,整整七天都没有怎么出门。

他窝在沙发上看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动物幼崽视频,窗帘全拉上了,分不清楚到了什么时间。

只觉得饿了就叫服务员把餐点送一份上来,也不知道一天里有没有吃到三餐。

在这些天里,陆含谦都没有给林言发短信。

他明明有林言手机号的。

林言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们俩本来就是孽缘,搁一块就没有多少不吵架的时候,分开了也好。

原本陆含谦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能耐着性子和他这种不易相处的缺陷型人格耗多久。

第九天,林言的现金花完了,得出去取钱。

顺便他也想带一些鲜花回来,给他带来一些生气,再看看机票,林言想走了。

但没有想到,回来路上就遇到了陆含谦。

陆含谦没走多远就后悔了,但又实在没脸拖着行李箱再立刻回去,就在酒店对面租了个单间,整天等着林言出来。

可林言始终窝在酒店里,窗帘还拉着,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此刻总算等到林言在酒店楼下买鲜花,陆含谦都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找他了。

几天没见,林言好像又瘦了一大截儿,看背影都觉得他衣服空荡荡的。

他似乎精神不太好,脸色也苍白的,买花的时候比划了很多手语。

陆含谦觉得很奇怪,他记得楼下卖花的老太太分明不是哑巴,为什么林言和她说话却用手比划?

他像眼睛都长在了林言身上一般,短短从拐角处到走进酒店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他目光一直一寸不离地盯着林言,直到林言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十分恋恋不舍地转开视线。

林言不知道多久才会出门一次,陆含谦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动。下一回见到林言,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陆含谦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有点难受。

他走下楼去,想着能买几支和林言一样的花也算好的,就当做他们俩是在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了。

“要一捧和刚才买走的一样的花。”

陆含谦一边说,一边学林言一样朝老太太比划。

谁知道老太太以一种非常怪异地眼神看着他,像打量神经病一般回答:“噢好的,请稍等。”

“太太您能说话啊!”

陆含谦诧异问。

看老太太的脸色莫名其妙,他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刚才我看到那个年轻人是打手势的,我以为你听不见。”

“我可以听到。”

老太太道:“是刚才那位顾客他是失语人士。”

“……”

陆含谦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十分错愕,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再问,沃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你和林怎么了呢?”

陆含谦一顿,下意识回答:“没什么啊……就是前几天出了点闹了点小矛盾。”

沃尔知道陆含谦向林言表白过,在他心里就觉得他们俩是一对了。

他“ummmm”了一阵儿,似乎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告诉陆含谦。

“但是刚才林发短信告诉我说,他要离开巴黎了。”

沃尔道:“你是和他一起吗?”

陆含谦简直懵了:“他要走?为什么!?”

.“他说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沃尔的语气十分遗憾,告诉陆含谦说:“希望离开巴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陆含谦又慌又愣,半晌后嘲电话里吼了一句道:“他怎么能走!?他都收了老子的戒指了!”

然后把花钱一扔,快步朝林言的酒店方向跑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林律师的病⑥

林言和陆含谦对这次矛盾的定义似乎有点差异。

在林言觉得他们俩算是彻底分手了,再不相干了的时候,陆含谦还沉浸在“小吵小闹算得了什么”、“打是亲骂是爱”、“虽然我搬出来了,但是我的心还是和林言在一起的”等种种单方面的臆想中。

听沃尔说林言准备订机票离开巴黎了,陆含谦简直错愕至极。

林言走到走廊尽头时,电梯开门的提示音响了一下,随即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言!”林言手正搭在门把手上,准备推门进去。

他闻声下意识回头,瞧见陆含谦快步朝他跑了过来。

“别——!”

然而看见是看见了,林言却连一点听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很快就扭回头,照样走进了房间。

眼看就要把门给关上。

陆含谦连忙抓住门板,在仅剩的一点点缝隙里说:“起码告诉我为什么吧!?让我和你再说几句话!林言,你不能说走就走吧,告诉我为什么!嘶……好疼,夹着手了。”

林言动作微微一顿,果然没有再用力。

他放开门,陆含谦赶紧趁机进来,瞧着林言,但又不敢离林言太近,怕让他觉得自己图谋不轨,再次被赶出去。

“……我以为我们就是吵个架。”

陆含谦道:“哪对儿小情侣不吵架呢,两个人在一起总得磨合吧?但我没想到你那么生气……是我的错,我玩过了,我道歉。对不起。”

上一篇:是妖怪哦 下一篇:满城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