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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62)+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理智想要抵御,但眼睛却很诚实地跟着人家转。

陆含谦觉得自己肯定表现得像个傻逼,算是栽在林言手上了,但又一想,栽了又怎么样呢。

反正林言也喜欢他不是。

病房里,林言刚解释完了下午事情的经过。

“但你又如何证明是对方先袭击了你,你才迫不得已自卫;而不是你为了抢回手机先动得手,与对方互殴?”

警察录着口供,问。

“根据英国合理武力自卫案‘RV Deana’,它的判词曾说,‘法律从来没有规定过,一个人只有等到别人攻击自己时还击才算自卫。’”

林言神情平静,缓声慢慢道:

“‘——他有权利先发制人,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为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而行动。(*注1)’当时对方掏出了匕首刺向我,无论是不是我先动的手,我都属于正当防卫。”

“但那是英国的法律,不是中国的。”

警员微微一笑,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味道。

林言垂着头,抿唇蜷了蜷手指。

他刚缝合了伤口,额头上磕破的口子也扎了绷带。

格外消瘦的身型使林言看上去有些孱弱无力,只有眼睛仍然是冷淡而沉静的。

像秋日森林里,夕阳下的一湖冷冽的潭水。

“那么根据《刑法》第二十条,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同样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林言道:“即便当防卫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需负刑事责任的,也应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蹙眉,摁着心脏弯起身子蜷了起来,有些难受地压抑地闷哼了声: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把那边背包里的药......”

林言微微一顿,像突然想到什么又止住了话头。

警员莫名地看着他:“什么?”

林言额头渗出些冷汗,他竭力使自己抖的不要那么厉害,尽量平静说:“麻烦给我一支烟可以么?伤口有一点疼。”

“......”

警员略微有些犹豫,但考虑到这说不定是陆总的朋友,得罪不起,还是从兜里摸出了根香烟。

林言点烟的姿势不是很熟练,实际上他手指颤的非常厉害,好几次火苗都从香烟旁擦了过去。

警员看着他突然没有血色了的脸,终于觉察些不对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喂——”

他惊慌地扶着林言,刚准备扭头叫医生,陆含谦却突然推门而入,猛然将香烟从林言指间抽出来,跺灭在地上:

“这什么低劣产品,抽了也不怕中毒!”

“医生呢!”

陆含谦将哆嗦的林言一把搂进怀里,朝警员怒吼道:“你是个蠢货吗?他疼你给烟有什么用,让医生过来打一针镇痛啊!”

“......哦哦——”

警员忙不迭点头,同时打量了陆含谦的衣着,飞快判断出他就是那位局长都要客客气气称一声“您”的陆少爷,慌忙退了出去。

陆含谦也有些被林言这样子吓着了,记忆里他从来没见过林言发抖的时候——床上不算,他想象不出来得什么样的疼痛会叫林言都哆嗦成这个样子。

医生很快赶进来,见陆含谦搂着林言,立刻眉头拧了起来,厉声道:

“你松开!病人伤的是肩膀,你碰着他伤口了!”

“......”

陆含谦一怔,下意识扭头去看林言,果然见他锁骨处一直到肩膀全缠了绷带,经过刚才的折腾,雪白的绷带上有一抹淡淡的殷红泅了出来。

三分钟前陆含谦刚骂了别人是蠢货,没想到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林言难受得冷汗都出来了,额头上有,细细的脖颈上也有。

他又垂着头,汗水便顺着脆弱的脖颈流下来,停在锁骨上方的那个小窝里。苍白细腻的皮肤在白织灯下仿佛显得格外温热柔软......看上去极其诱人。

倘若在从前,陆含谦看到这一幕除了感觉真他妈刺激,不愧是老子的人,太漂亮了,大概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深层次想法。

而此刻他看着林言蹙紧的眉,涔涔落下的冷汗,却觉得心有些酸酸麻麻的。

甚至有些懊悔,刚才自己怎么就没看清楚就去搂他,他怎么能做这么蠢的事?

“......麻烦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林言低喘了一下,推开医生,哑声说:“我不注射镇定。”

“注不注射都是小问题。”

医生观察着林言的脸色,道:“但你得说清楚你哪里不舒服,及时做检查,不能拖着。”

然而林言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以一种全然拒绝交流的姿态不说话了。

医生拿他没办法,只得叮嘱警员与陆含谦,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摁呼叫铃。

陆含谦望了林言背影片刻,有点想把他硬摁着翻过来,让医生好好做个检查。但又看着他的背影,那么瘦,盖在被子下只有一点点轻微的起伏,没忍心。

十来天后,林言拆线出院。

但他没回公寓,而是问陆含谦,可不可以搬到他那里去住。

不久前郊外那件事让林言记忆深刻,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查的方向是对的。

那小青年不是赵宇的人。现在开庭在即,赵宇不会做这种傻事去买凶杀顾丽的委托律师。

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除非是因为他触碰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是陆家动的手。

不能再回公寓住了。

林言想,在送那些罪人上法庭前他决不能死,公寓已经不安全了。

但陆含谦不清楚林言心里的这些弯弯道道,他只以为是自己替林言收拾了那小混蛋,又将林言保释出来,事做的很漂亮,林言总算跟他示好了。

他当即就心花怒放,放得能开满一座花园,笑着对林言说:“行啊,我正巧在春关路有一大平层,离你事务所挺近的,就那儿吧。”

想了想,还是高兴,便忍不住搂着林言亲了口,咬耳朵说:“你怎么总算想通了林律师?你那小破公寓冬冷夏热,不说恒温系统,特么连个地暖都没有,憋屈死我了。”

林言想推开陆含谦,接过反倒被陆含谦捉住手指,凑嘴边又亲了一口。

“之前送你戒指你不要,我不怪你。”

陆含谦牵着林言的手,总觉得这细长漂亮的手指上缺了些什么:“回头我让李楠再去欧洲定一对,你别别扭,再好好收着。”

“我怎么配和你戴对戒呢?陆少爷。”

林言没什么语气地,淡淡道:“你不是一再跟我说,我只是你想操就操的一个贱货么?”

“这么记仇呢?”

陆含谦笑了,这种话现在听起来的滋味,跟从前听起来的滋味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林言好像在跟他撒娇似的,瞧着他发梢下露出的一点雪白的脖颈,真是越来越觉得可怜可爱,窝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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