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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170)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宝贝能消气,叫我猪都可以。”

冷双成推开他,一阵眩晕晃上大脑。哭得太用力,现在头昏眼花。她摸索着坐在花坛上:“你走吧。”

“又怎么了?”顾翊蹲下身子,耐心地陪伴。

“少装蒜了顾翊,你把我的事闹得康明人尽皆知,不就是逼我辞职?又把我掐得死死的,还能让我躲到哪里去?这里的工作虽然不好做,但我想挺着腰杆离开,我答应过康太,帮她拿下法国的宣传,现在离职不等于被她戳着脊梁骨骂?”

顾翊掰过冷双成下巴:“你还想呆在这里?不怕人笑话?”

冷双成啪的拍下他的手:“你家的人笑话我还少了?”

顾翊又摸摸她的脸:“那你什么时候回我身边来?”

“九月份。”

“九月份?”顾翊的声音高了起来,“这么迟?”

“刚好两年。”

刚好谈判的两年。顾翊马上就明白了,语声变得矜持:“现在才五月,我得熬半年。”

“不足四个月,够我把季度工作做好。”

看来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顾翊没有紧逼,拉起她的手腕:“先到我下榻的酒店去。”

冷双成被昏昏沉沉地牵走一气:“你一直在港旗?”

“今天上午才把爷爷带来。”

冷双成牵了牵顾翊的手:“我头晕,不想坐车,想走过去。”

“好。”

路上影影绰绰都是五颜六色的行人。冷双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制服,打算不回去换了。眼睛有些酸涩,一碰到风就想掉泪水。默然走了一会,她想起了一个问题:“顾翊,沙宝在哪里?”

“在康明。”

又走了一阵。这次换顾翊不放心:“冷双成,以后不会再抗拒我吧?”

冷双成微微叹息:“七年了,我们都累了,你一直不放手,我逃也逃不掉。”

“算是答应我了?”

“是的。”

“不准再后退。”

“好。”

“那你亲下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双成虽然头痛,但有知觉。

顾翊深沉地盯着她,紧抿的嘴看起来笃定不移,暗示着要她执行诚意。冷双成踮起脚重重地磕了他一下,突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冷双成!冷双成!”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我亲了一个青蛙。”她闭着眼睛喃喃地想,然后陷入了昏迷。

记忆

顾翊带走了冷双成,手下人打电话到康明总台,声称冷小姐因劳累、压力过大陷入昏迷,特此请假三天。如果在这三天里有其他人事变动通知,请致电港旗海滩公寓顾先生。

康盛接到传讯时,我还坐在他身边。他面对一点隐没的余晖三分钟,最后才说:“等冷双成身体好起来,叫她回来工作,康明不拒绝人才。怠工方面根据规章制度来罚,职位调动到二楼普策外交。”

冷双成既然走了,她所有工作我都愿意扛下来。晚上出席康明子店的周年庆,康盛听说我代替了冷双成,又急着开车赶来,大概是怕我抵不住应酬。

明亮西式餐厅里只有主席这一桌气氛惨淡,子店经理和负责外交的女孩用尽方法博取康盛开心,他还是冷淡地不说话,闭口喝下一杯又一杯红酒,来者不拒。

经理试着讲了几个笑话,底下人应和笑两下,还是冷了场。桌上摆了几瓶洋酒,我推开高脚玻璃杯,直接拿过一个方口的,倒满威士忌,一个个敬了过去:“来,我代康先生。”桌面上肯定摆老总名号。

喝到第七杯,康盛伸手拦住了我的杯口:“沙小姐,够了。”

“这样算喝好了?”

他应该懂我的意思。代替冷双成出席,就得把事做好。

“你和她一样仗义。平时请不动你们喝一口,工作应酬就尽力陪好客……”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些隐痛,嗓音低了下去。

酒宴很快散场,康盛推脱酒力不去消遣,开车送我回了公寓。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他是没心思开口,我是默契地不啰嗦。快到巷子里的蔷薇花墙,他转过脸对我认真地说:“你长得真像冷双成。”

我清楚地告诉他:“不要在相近的人身上找影子,否则更痛。”

这是真心话,我从来不在杨散身上找阿澈,在我观念里,他们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狗屁。刚从车里出来,我就遇到了这个问题:杨散穿着暗色西服,安静地站在花墙阴影里。

旁边没有车,没有保镖,借着一两点路灯光,我看清了一张沉默而坚毅的脸。

这个人完美得无懈可击,让我抓不到把柄。我一直怀疑他就是阿澈,可惜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能证明他是阿澈,我就可以翻案,证明七年前那场运钞案不是我渎职,而是有人在陷害我。

否则爆炸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好好活在大家面前。

他长得有些像阿澈,我不喜欢看他的脸,如果他不出现,我还以为阿澈已经死了,我的爱情也一起死了,可他偏偏出现在我面前,低调地提醒我,第二个阿澈还活着,还想爱我一次,好好地照顾我生活。

如果他就是阿澈,只会令我更痛恨,因为很明显,以前发生的事肯定是假的,肯定有阴谋在里面,这样会彻底颠覆我对阿澈的爱和信任。

爱过一次是惨痛的记忆,我不愿意再尝试那种一瞬间被夺走一切的感觉,就算要找个伴过半生,我也想挑个简单的,最好没有背景,不需要算计,活得轻松些。

杨散看着康盛倒车离开,等我走过去。我从来不回避主动跑到我眼前的问题,但是也没高尚到一定要宽待他人,尤其对着内敛沉着的杨散,我很难提起礼貌和兴趣。

直接朝门楼走,他叫了我一声:“沙宝。”

问他为什么来了那是虚假,我直接威胁:“还没打够?”昨晚用了我不少力气,那些伤痛闷在肉里,只会在皮肤上透点青紫。

在警队和监狱,我练得无坚不摧,学会了流氓打法。

怎么痛怎么来,对着软组织下手,外伤要留得不着痕迹,要不虐囚名声传出去不好。

没想到杨散比白寒还经打,看来也是练过的人,我还记得他拉起沙发上压着我的白寒,手臂力度不轻。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他在身后轻轻地请求,还是那种温和的口吻。我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上楼开门,淋浴清洗,半个小时后倒在了沙发上,扯过毯子想睡觉。电话响了起来,接通还是杨散:“沙宝,出来让我看看你。”

可能猜得到我要挂,他紧跟着强调一句:“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长时间。”

我喀的一下切掉,平躺在沙发上,想着屋子里的冷清,没有冷双成在耳朵边千叮咛万嘱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明天就去找她。要不像掉了魂一样难过。

杨散估计还站在楼下,我懒得去看,翻个身睡了。

我很怕做梦,里面总是充满了血腥、丑恶,我要很费力地和虐待我的女人斗狠,每次不是她们伤残,就是我被揍得全身青肿。

其实我喜欢斯文人,喜欢做斯文的事情,但是要活下去,就必须比流氓还狠。

今晚却浮现出一个温和的人,坐在我床头,给我讲了一个影子的故事:“有个小孩性格不讨喜,只有他的影子和他玩。有一天,这个影子也离开他了,小孩到处去找,城市乡下,田野溪边,到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影子。后来小孩很伤心,就一个人到外地去,长大后成了一个名士,赚了很多钱回来,不管他在做什么,参加高档的还是低档的场合,他都找不到最爱的影子,不开心……”

20岁的我额头压着一个冰袋,脑袋烧得迷迷糊糊:“阿澈,还有呢?”

阿澈摸摸我的头发,低下嘴唇试着皮肤温度:“小弦,你就是我的魂和影子,千万不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