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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东(67)

作者: 苏他 阅读记录

邱良生没说话,邱文博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哥,是不是太谨慎了,咱们以前可不这样。”

邱文博也是一块老姜,但从小就不如哥哥眼光长远,懂得未雨绸缪,所以邱良生在的时候他总是要露出几分稚嫩,也就形成了这一副反差感。

“牵一发动全身,一封举报信咱们几百年前捡的钱都能被挖出来,现有身家说腰斩就腰斩。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国家。”邱良生说:“这三千万就是一个讯号,告诉我们,周围有眼睛。”

“我觉得这眼睛应该不属于我们亲近的人,不然作为心腹,像陈既这种的,知道那么多事,他要是内鬼,那我活到三百都不够判。只要不是最亲近的,也知道不了什么,咱们不用怕。”

邱良生把邱文博的文玩赝品放下,皱眉思索着,没说话。

邱文博又说:“我各个渠道都打点好了,你那边之前非法开采的手续不也补了?目前就矿难家属嚷嚷要上访、举报这一个麻烦了,我已经跟青木县的县委打过招呼了,他们一有行动就会告诉我,暂时只是在当地折腾,我也让陈既过去处理了。”

邱良生是觉得太平静了,如果这么平静,假军官诈骗投资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一定有什么事是他没想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姨已经做好饭了,隔着老远喊人:“邱老哥,开饭了!”

邱文博站起来:“先吃饭吧。”

邱良生的思绪被打断,决定先搁置一旁。

*

琮玉生了几天病,陈既几天里哪也没去,包括周惜罇说的见面。

琮玉烧了两天,第三天好转,就趁陈既不注意,坐到了窗台上,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听着留声机里的梨花颂。

陈既每次都骂她,她跟麻木了似的,一点反应没有,只是很平静地从窗台回到房间。

随着感冒康复,她对陈既越来越疏远了,也许不能这么说,陈既只是发现,她没那么多话了,好像终于学会了安静,但这间房已经习惯了吵闹。

他告诉她周一去青木县矿区,她安安静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了问他:“可以带爆破吗?”

“不行。”

她就不再问了。

出发的这天,琮玉早早把行李箱放进后备厢,到车的后座等着,陈既上车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坐前边,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琮玉以为自己这场病是她和陈既关系的转折点,要么更近一步,要么分崩离析,目前看来,她高估了自己对他的重要性。

只要她停止,他们就没有任何可能了,无论是什么关系。

她摁着腕骨上的小月亮,打开车窗,看向窗外。沉默不是她的本性,只是陈既的眼睛温度太低,有多少热情也无动于衷。

她以为她会持续这种低落、静止的状态,直到抵达青木,不料陈既离开焰城之前去接了常蔓一趟。

看到常蔓身着名贵大衣、戴着昂贵墨镜站在路边,身侧是行李箱,她心头雪崩于顶、狂风大作。

她不想去了。

陈既没下车,常蔓弯腰靠近车窗,微笑看着他:“不帮我搬行李?”

陈既没听见似的,扭头对琮玉说:“坐到前边来。”

忽然,大雨未倾盆,停在了陈既薄唇轻启时分。

他故意的吧?

琮玉本来不想去了,预备好发脾气回家,但是陈既让她坐到前边……

他凭什么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就让她摇摆个不停,晃得生疼,他是风吗?

她不甘:“凭什么!”

陈既伸手打开副驾驶车门:“别废话,前边来!”

“我不去!”琮玉又不傻,陈既这句让人心动的话建立在他不想跟常蔓坐一起之上,她就是他拒绝常蔓的工具,她闲得慌才当工具!

常蔓站在外边笑:“小女孩不想坐副驾驶就不要逼她了吧?我坐前边也一样。”

陈既很平静:“不是给你坐的。”

琮玉摁着小月亮的手指突然失了分寸,自己把自己掐疼了。

陈既……

妈的!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常蔓也没想到陈既会这么说,他明明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但也没过于纠结:“一个位置而已,你这样说,不会让气氛很尴尬吗?”

“你怕尴尬?”

“我是女人,当然怕。”

“我以为你跟邱哥说随我去矿区就是不怕尴尬。”陈既不给面子,说完又扭向琮玉,这次没那么凶:“过来。”

琮玉猴精的,这就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

要是这副驾驶只能她坐的话,她可以收起低落和静止,继续做一颗太阳照着陈既。

她看着他,男人额头、鼻梁再到嘴唇、下巴这条流畅线条的吸引力全被她熠熠发光的眼睛泄了密。

“看什么?”

“谁看你了?”琮玉收回眼。

陈既没理她,等常蔓一个人把行李放进后备厢,坐到后座,驱车上路了。

常蔓的修复能力很强,没她说得那么怕尴尬,刚出收费站就问陈既:“你们旅馆订好了吗?青木草原这个季节应该还没秃吧?你们要去吗?”

“订了,不去。”

常蔓笑了笑:“要不是叔叔嘱咐你照顾好我,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陈既不说话了。

琮玉打开车窗,胳膊肘拄在窗框上,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青木靠近西南,她在出发前看过地图了,等一个多小时后,路过一个简易服务区,再开两小时左右,他们就能看见戈壁滩了,接下来要在戈壁滩中行驶一整天。

她喜欢风吹,想看稀罕动物,计划遇见藏羚羊群。但不是夏季,应该不能有幸一览它们迁徙的壮观,不过能看见两只也挺好,她还没见过。

陈既只让她吹了五分钟,从中控台把车窗关上了。

她扭头看他:“干吗?”

“冷。”

“我不冷。”

“我冷。”

“你冷多穿啊!”

陈既没理她。

常蔓比起琮玉就体贴多了:“等会儿到驿站,我们休息会儿,再上路换我来开。”

琮玉不想跟她比这个,没意思,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不想被比下去,毕竟从小到大都很要强,紧随其后对陈既说:“可以开慢点,不着急,我带了帐篷,就是给你睡的。”

陈既都没搭理。

常蔓笑了下:“我看见了,你这帐篷双人的?”

琮玉耳朵刷得红透,假装自然地把脸扭向窗外:“双人打折,所以买了双人的。”

“我一直没问,”常蔓往前坐了坐,手把住驾驶位的座椅靠背,问:“既哥,你们是什么关系?”

琮玉的心突然提起,她也想知道,陈既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陈既没答,正好到了服务区,他一脚油门上了山坡,下车抽烟去了。

琮玉看了眼手机,没信号。

常蔓在后边说:“他没答。”

琮玉听而不闻,也下了车,走到陈既跟前,没看到他手指头缝里的烟,仰头,任风把她的头发卷上天,任泛红的鼻尖和眼睛使她面目全非:“你怎么不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