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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东(76)

作者: 苏他 阅读记录

还没等男人咂摸出滋味,表示不爱听,颂雅芝就说了:“钱可以自己挣,按摩器也能自己买。”

有女人接上:“好多档呢?还能自己调,不比男人有用的多?”

“那是,不然遇到个三分钟的,烦都烦死了。”

“三分钟还好,有些啊,都没三分钟。”女人有苦水急着倒:“当我一个人可以满足我向往的生活的全部条件,男人只能成为我的拖累。”

“就是你们这些高知女性太多了,现在的光棍儿才越来越多。”男人很理解她们一个人生活的舒适,但毕竟是男人,不可能跟她们一头。

“能成为光棍的都是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你满世界去找,那些尊重女性、体贴人的男人,你看看他们光棍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虽然我也是男的,但认同这个观点。”

……

大伙儿闹着、笑着,谈论着风花雪月,交流着人生经验,火热的眼神和露骨的语言交叉碰撞。

琮玉也在笑,胃里却在翻江倒海。

她一直很聪明,知道当着人表现出来的聪明,其实是种炫耀。

她不止一次在陈既面前卖弄她的小聪明,就是想听他的夸奖。

叫做老秦的男人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眼神还在她身上,那么浓烈的感情被他凝聚在眼睛里,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被酒精架到了她的面前。

但无论有多少真心,她都觉得他恶心。

怎么会连陈既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她也觉得自己恶心,再怎么把情场高手装得入木三分,也还是纯情的只喜欢陈既。

她只想给他唱歌,被他带回家,躺进他的怀里……

男人把手伸向她,声音不大,几乎要被开怀聊天的人们吞没:“那什么,要不,咱们合唱一曲?”

大伙很给面子地停下来,劝琮玉擦亮眼是一回事,起哄凑成一段佳话又是另一回事,并不冲突。

反正人们总是双标,任何坚定不移的时刻下一秒都是推翻这份坚定不移。

“合唱一曲也行,这件事可以考虑!唱情歌吧,流行的,你们年轻人不是一郁闷就拿个手机听情歌吗?检验歌喉的时候到了!”

“不要紧张哦,咱们这个年代牵手不代表结婚。”

琮玉低头看老秦的手,手也不如陈既的好看。她在心里没礼貌地把他和陈既比完了,结果只传达给大脑一个她有多不争气的讯息。

她真的只能看到陈既。

只能。

她刚把手放上去,陈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动作。

音乐还在播放,灯光还在人脸上表演,人声却都静止了,所有的眼睛都看向陈既,仿佛他一直没在这里,是突然出现的。

琮玉心一直跳,就没缓和过一秒,被陈既拉住手是该更快的,也确实更快了,但他吻常蔓的画面也更具体了,她只想吐,于是再心动也还是违心地甩开。

她觉得,爱可以,但得要脸。

陈既攥得很紧:“回去睡觉!”

琮玉仰头看他,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语气还是要逞强:“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老秦愣了几秒,缓过神来,酒精让他变得勇敢,竟然拉住了陈既:“既哥,你别这么拽她,等会儿拽疼了……”

陈既回身就是一巴掌,打得老秦双脚连着后撤,后腰磕到了茶几上。

“滚蛋!”

有人把音乐关了,现场更安静了。

常蔓靠在柱子上,手里是刚才从茶几上摸到的不知道是谁的烟,点了一根,熟练地抽了一口,左手托着右肘,风情在她翻涌的发梢、吞吐的烟雾之中。

她看着陈既和琮玉谁也不退让的画面,心里堵塞,却没介入,只当做一个旁观者。

老秦扶着腰站好了,皱着眉、眯着眼看向陈既:“既哥你怎么了……”

陈既从琮玉手里把他的卡拿过来,扔在他脸上:“拿俩钱就想占便宜?滚他妈蛋!”

琮玉冷笑,要不是刚才男卫生间里那一幕太扎眼,她又要得意忘形,忘了他根本不喜欢她、她只是战友女儿这个事实了。

她一点一点挣开他的手,走到老秦跟前,蹲下来,扶住老秦的胳膊,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对战友的女儿管得太宽了?我就想让他占便宜,你管的着吗?”

陈既脸沉得可怖。

琮玉还攥住老秦的领带,问他:“你想不想亲我……”

老秦酒醒了,知道琮玉醉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陈既两步走过去,把琮玉拎起来。

琮玉甩他的手,甩不开:“你放开我!有病吧陈既!你凭什么管我!”

陈既停下来,却没松手,只是问:“你喜欢他吗你就让他占你便宜!”

琮玉心里又一疼,这次好疼,更疼,眼泪来得更快,更汹涌,哭着哭着她又笑了,开怀大笑,竖着的一巴掌打在陈既正脸:“我他妈喜欢你!”

“有用吗?”

“有用吗陈既!”

第 54 章

包厢里的人都愣住了,其实明眼人早看出了点什么,但不敢深想。

毕竟是陈既。

陈既说是战友的女儿,那就是否决了别的关系,他这个人声望高,也是因为做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比他们都硬,都勇。

只是如果女孩太想要他,他也能坚持不看她一眼吗?

他是圣僧吗?

他又不是。

常蔓的烟抽完了,她想再点一根的,颂雅芝从她手里拿走了烟盒。

她低下头。

在不合适的时候遇到最想在一起的人,就会亲手撕掉入场券,退出争取的行列。后悔倒是不至于,反正人生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但是一定会难过。

她也很俗,喜欢帅哥,喜欢这么硬的男人。

比琮玉早,也比琮玉更深。

但也只是这样了。

她没少女的无畏,也没有少女的不顾一切,她有更多更重要的事。

老秦错愕地看着琮玉摔在陈既怀里,揪着他的衣裳,肩膀抽搐着,无声地落泪,他心里的支柱也塌了。

她原来喜欢三十多岁的人。

陈既竟然允许战友的女儿喜欢上他……

琮玉根本不在乎别人眼光,她把眼泪都流给陈既的衣裳,还在重复:“我不是孩子了陈既,我也不是你战友的女儿,我有名字,我喜欢你……”

陈既让她抱了一会,自始至终表情如一,可能是他的耐性耗尽,还是扯开了她。

琮玉心里的羊皮鼓破了,鼓面稀碎,敲在上边再不会有任何声音,抬头看陈既,扭头看大家,这个原本吵闹的环境忽而变成进行时的默片。

她抓起卡座上不知道谁的棒球帽,跑出了KTV。

又下雪了。

马路中间的雪被车轮碾过千百遍,一条条奔往天南地北的浮雕花纹像她贴在手账本的手绘胶带,贴住了马路那么宽的伤口,还给了自然一片纯白的景象。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路边的积雪,看起来一个脚印五公分,要是踩在人的心里也能有这么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