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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七年顾初如北(192)

今天的林嘉悦有些失去冷静了,可那句话是问进了她的心里。

从遇上陆北辰到现在,她在反复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北深,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内心的矛盾,直到,那颗早就成了死灰的心每每想起他的时候总会窜跳个不停。

她总是在自我安慰说,一切都是假象,只是因为他跟北深长得太像了,所以我才会偶尔迷失,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将他们两人混淆。

她还会跟自己说,你看,其实他跟北深有那么多的不同。他是左撇子,北深是右撇子;他是学法医的,北深是学医的;他会做饭,北深不会做饭;如果再仔细看他和记忆中的北深模样对比,他皱眉时会严肃得让人不敢亲近,但北深就算蹙眉,她也觉得他是无害的。

然而。

那两夜的,在隐隐的光线中他的脸温柔情深,他痴缠于她的身体,她又何尝没有在他的胸膛中沉迷?

那张脸因晴欲而变得愈发生动,她擎着他的肩膀,在他的引导下起起伏伏,看着他的脸,却在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她叫的是:北深、北深……

其实在她心里,他就是北深。

就是那个在大学里理智爱着她却细腻如水的北深,就是那个最后被她狠狠伤害过的男人。

她压根就抑制不了这种对他的熟悉感,就算他有那么多的不同,就算他比北深看上去难以揣摩,她还是会把他视为北深。

直到,林嘉悦狠狠地提醒了她。

真相就是,北深永远回不来了,而他,永远不是北深。

柳橙就像是最后一根维系回忆的纽带,是她和北深爱过的证据。陆北辰的高烧不退,已经最明白地提醒了她,对不起,我不是陆北深。

这一刻,顾初醒了。

“姐?”

胳膊被身边的顾思轻轻推了一下。

顾初拉回清醒,计程车已经快到汤臣一品了。

“你没事吧?”顾思担忧地问。

顾初摇头,挤出一丝笑,“我怎么会有事?”

顾思盯着她,思量了许久,说,“姐,你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是吧。”

“为什么这么问?”顾初心不在焉。

顾思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他没发烧之前,其实你是犹豫的,只是碍于姨妈会杀到上海而已。现在呢,我觉得你挺想逃离陆北辰的。”

顾初没怪她猜中心思,当然,也没掩藏初衷,淡淡笑了下,“如果我继续留下来,其实是对我是对他都不公平。”

“她?”顾思误解,“林嘉悦?”

“不,其实跟林嘉悦无关。”顾初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需要想明白一些事情而已,所以不管林嘉悦出不出现,存在问题的话总归是要面对的。”

“你都替他挡枪子了,还没想明白?”顾思眨巴了两下眼睛。

顾初若有所思。

“啊我知道了。”顾思恍然,“当时,你是不是也把他当成是画像里的那个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姐,那这份感情就太复杂了。”

是啊,当陆北辰突兀地在她面前出现,就注定了要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所以,她需要快刀斩乱麻才行。

“总有想通的一天。”顾初回答了顾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顾思坐直,瞅着她,“可是你要怎么跟陆北辰交代?”

“我想……”顾初看着窗外的建筑物,偌大的上海,繁华尽收眼底,声音无力轻柔,“已经没必要了。”

顾初很快订了回程,岑芸知道后总算不再在电话里连喊带劝了,又跟顾初说,姑娘家还是要有铁饭碗才行,她打算拿点钱再走走其他医院的人情。

这个提议被顾初马上否决了,好说歹说也打消了岑芸的这个念头。工作的事她暂且没想,一直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省吃俭用的劳模了,她对岑芸说,把思思送回琼州后她会顺道去鼓浪屿呆几天。

岑芸也多少察觉她的情绪低落,虽说不会像别家长辈似的好言相劝,但没干涉她的这份自由,也算是默认了她可以哀悼心情的时间。

临行前,顾初写了封信。

是写给陆北辰的,然后,将其交给了罗池。

罗池没想到她会走,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是不是要休假,顾初没解释太多,只是淡淡地跟他说,“麻烦你了。”

她的态度绝决,罗池自然看出倪端,试图劝说,“你是在生林嘉悦的气吗?或者是在生我的气?关于你在医院看见林嘉悦这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其实是她联系不上北辰,就过来找我——”

“不,罗池,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生林嘉悦的气。”顾初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罗池对她的说辞很是不理解。

但顾初也没打算解释到他能明白,将信封往他怀里一塞,似认真似玩笑地补了句,“别偷看啊,警察也不能侵犯人的。”

就这样,到了临行前的那一刻。

乔云霄做了司机,亲自来接了她们去机场。

市区车多,一路近乎都在塞车。顾初坐在副驾始终沉默,就静静地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建筑物,眼神飘渺而遥远,乔云霄与她几次搭讪,她都神游太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应他一两句。

顾思在后座一直玩手机,然后手机就不停地响,是短讯。来往了好几条后,顾思忍不住趴着前座,说,“罗池真八卦啊,一个劲儿地问呢。”

顾初置若罔闻。

乔云霄瞄了顾初一眼,半晌后对着顾思说,“你那么冰雪聪明,怎么搪塞心里明镜吧。”

顾思耸耸肩膀,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说了句,“话说回来,罗池那个人还真是挺讲义气。”

“看上了?”乔云霄慢悠悠地问。

顾思嗤了一声,“你管得可真多。”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也总得关心关心你吧,你说你——”

“停车。”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初突然打断了乔云霄的话。

他一愣后,下意识踩了刹车,抬眼一看,窗外是医院,愕然。

顾初坐在那儿,久久地盯着医院的大门口,顾思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轻轻捅了捅她,“姐?”

“等我一下。”顾初说着解了安全带。

乔云霄一把扯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顾初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云霄,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等我,你,还有顾思,就在车上。”

话毕,下了车。

乔云霄的脸色渐渐沉落。

病房。

窗帘遮了外面大片的阳光,只有浅细的光线沿着缝隙钻了进来,挑染了房间里苍白的色调。

顾初站在病房门前,透过窗子看着里面。

病上陆北辰还在沉睡,她知道他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就像上次。等他醒来的时候,她想她已经离开了上海。

只是想这么远远地看他一眼,就一眼,因为就在车子路过医院的那一刻,她有了那么强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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