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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27)+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香灯在桂树下支了个软榻。我袖着一卷书将将坐上去,便见一个小仆飞也似跑来。

我以为云栖岸他来这一趟,只得两种缘故。

一是我爹不够婉约,叫他失了面子,来寻事了;二是我爹太过婉约,叫他心怀希望,再来试试。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必去管。

谁知那小仆也不走,只期期艾艾地道:“云公子、云公子着小的带一句话给小姐。他说,云家近日要在东陵设一处停云楼的分号,许要请楚州那位孙师傅过去掌勺个三年五载。”

我火急火燎地一路奔去前厅。

前庭反季开了一树桐花,甚烂漫。

花下站了个秀逸挺拔的白衣公子,微仰头看枝上怒放的团团绛紫,一把水墨折扇漫不经心地摇。

我绕他走了一圈。

白衣公子将折扇一合,拱起双手来与我作个礼,一双又细又长的眸子隐约含笑,“在下云栖岸,昨日停云楼畔一睹小姐芳容,寤寐思服。”

我随即道:“云公子这份心意我承了,也感激你得很。但,有缘无分它实在也是没奈何的。”

云栖岸走上前一步,嘴角上扬,“在下却相信,同小姐的缘分如江河川流连绵不尽。”

我唉了一声,“云公子有所不知,我昨日将将定下婚约来的,这真是,江河入海流,缘分到尽头啊。”

云栖岸神色一僵,“却是何人?”

我亲切地将他望着:“云公子可是要将那位孙师傅请到东陵去?”

云栖岸顿了顿,轻飘飘看向我眼中,道:“若孙师傅留下,小姐可否说出那个人?”

我便说了。

云栖岸沉默了一会,扇子缓缓地敲着手心,道:“小姐嫁忠靖王诚不如嫁在下。”

我将他打量一回。

云栖岸瞧着我,“在下以为,爱上在下这样的男子绝非难事。小姐与我一处,不出一日,不,不出半日,便知在下长处众多,是个涵养体贴的识情趣之人。”

我摸着鼻子道:“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好。哈哈。”

云栖岸接着说:“当今朝堂之上,忠靖王独掌朝政,尤甚其父,小姐若与之结姻,其势必更昌,皇上的难处就更大了。在下担心,上将军也会处于不利。”

我道:“照云公子说的,我嫁忠靖王,皇上便有难处,但一样道理,若我通过仕女大选进了宫,有难处的就轮到忠靖王。而我同忠靖王的交情向来就是不错的,万不能叫他因我的缘故为难。”

云栖岸柔声道:“小姐嫁与在下,就什么难处都没有了。”

我忠义道:“不可。云家富可敌国,若与上将军府结亲,看在一些人眼中,便不仅只是富可敌国了,也一样叫皇上觉着有难处。我不可连累云公子你。”

云栖岸噎了一噎。

他走的时候,我再问了一回,确认孙师傅不会离开邰阳城。

三日后文定,宁怀珺来下聘。

我之前在我爹书房看过一眼他的求婚启,用的是冰纹梅花宣,之乎者也地写了三页余,文辞之优美,令我爹不动声色地惊叹了一把。当中有一句,他说“自愧云泥”,求亲此举“真比蒹葭之依琼树”,我觉得他谦虚地狠了,但却着实受用。

而他的定贴,足足有三十页。除了第一页的年龄、生辰、父母官职封号外,余下的二十九页全是详列的聘礼名目。我爹拿到手,略略一看,便交给秦陆了。

这一日,抬聘礼的队伍从忠靖王府一路蜿蜒进上将军府,道路不断。

我却无半分兴致去瞧。

上午沈卿州去了我爹书房,提出辞去西席。

我奔去读书台,远远见他低着头看一卷书,眉宇间依旧清寂。

沈卿州发现我走近,从书卷上头抬了眼眸,支着腮帮朝我淡淡一笑,“你今天怎的还过来?”

我问他:“你要走了?”

沈卿州点头。

我怔了一会,干巴巴地道:“先生……不吃杯喜酒就走?”

沈卿州仍淡淡地,“赶不上了。”半晌,又笑了笑,“唔,你想要什么样的贺礼?”

我盯住他,“你非得这个时候走?”

他没答话。

过去的西席,走得没有一个善终的,走一个我尚且还高兴一回。可是现在,沈卿州要走,且是功成身退的走,却令我十分不快。

我站了站,甩袖就走。

不想走得匆忙,走错了路。我原是想往山下走,却板着脸向山上走了好一段。待回神,不得已,我又折回去。

沈卿州略带些疑惑地看过来。

我甩袖向山下去。

路过他的时候,袖子一拂,将他摆在读书台上的书拂到地上去了。

我爹不在府中。

我去问秦陆,他核实好一箱云锦,抽空走过来,说:“小姐,将军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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