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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28)+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又一个箱子抬进来。

我拉住他:“怎的突然进宫去了?”

秦陆道是皇上口谕。

又是一箱进门。

忠靖王府送来的礼太多。两边的府人抬的抬、搬的搬,终于赶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府门一关,全入了进来。

我爹还没回来。

秦陆要备一桌席给沈卿州饯行,却被他客气地推辞了,说既是我爹不在府中,这般不合宜。

晚饭后,我又去读书台,一个人待了一会。

沈卿州在上将军府做西席三年,我从没去想他有一天也会走。

山间秋风飒飒,月过竹影徐徐。

临走时,我下到山腹的酒窖,转进去拎了一个酒壶匆匆地向涵院去。

白日一番迁怒,我得向他赔个不是。

一向不关的月门虚掩着,我一推推进去。

沈卿州坐在庭院中那一株老桃树下,一双乌沉沉的黑眸瞧过来,眸中一派的高深莫测。

我捧着酒壶走过去。

石桌上东倒西歪几个酒坛子。

沈卿州把着酒杯,想半天,只道了一声:“恭喜。”

我回敬他:“全是先生教导得好。”

沈卿州笑。

又一仰而尽。

喝到后头也不晓得每一杯是谁敬的谁,只是晓得越喝越愁,越愁越喝,越喝越纾解不开。

我呵呵道:“酒入愁肠愁更愁,这个话果真是不错的。”

沈卿州放下杯子,“你却是哪里生出来的一副愁肠?”

我想了想,只是左脑仁儿突突的疼,想不利索,只得估摸着在心口上一比划,“这里。”

沈卿州托着腮,皱眉看着我半晌,突然站起身往厢房走。

我想也没想地一把握住他的袖子,却被他朝前的那一股力道带得踉跄两步,一撞撞到他身上。

几乎是同时便叫他汹涌地吻了下来。

第21章

宿醉的下场,是早上醒过来时连右脑仁儿也一并疼起来。

我奄奄一息地叫渴。

香灯像是守在床头,随即伸一个杯子凑到我唇边。

我喝足了翻个身,手上却摸到一方硬邦邦的胸膛。

这一下陡地酒醒。

沈卿州将枕在我颈下的一只臂膀移了移,又躺回到床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有情绪柔缓溢出眼角。

我叫他这般搂了半晌,竟然龌龊地泛起一丝高兴。

一丝昨日不曾造访的高兴。

只是稍纵即逝,下一忽儿,一种天塌地陷的恐惧席卷过来,我看向他,嘴唇哆嗦几番。

“我不好。”沈卿州抬手向我的脸,低声道:“是我不好。”

我一挡他的手,仰面盯着他床榻上的帐顶,勉勉强强心平气和地道:“昨天晚上,我一分半点也想不清。先生也没一分半点的不好。我想好个礼物,你……”

“想不清,”沈卿州突然翻个身,面无表情低下头在我嘴唇上一阵连吮带咬,一字一顿地道:“我便助你想一想。”

我颇识时务,觉得在这个情形下,着实不好再辩白哪怕一句,遂只得腾着脸讪讪道:“啊,想清了、想得很清。”

沈卿州笑了一阵忽然摇头,“今日出这门去,再见你怕就难了。”

我愣愣地问他:“你,你却还是要走的?”

沈卿州瞧了我半晌,“你不想我走?”

我手放到他肩上,看着他,“我不想你走,沈卿州。”

沈卿州低低笑了笑,亲了亲我额角道:“我知道了。”

他出去前,又回头朝我一笑。

一幅背影过处,日光穿廊风入绿。

沈卿州说的不错,他出了这个门,真的就再没回来过。

我向西苑去的路上,一支豹骑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

三年没遇着一个刺客,我一时不大适应叫人前呼后拥地走路,遂向他们摆手道:“我不过去喝个粥,不要跟着。”

领头的那个愁眉苦脸地又逼近一步。

十步外的一株桂树下,我爹负手站着,面色铁青,“把她关起来。”

思过堂中有一股阴凉的青砖味儿。

堂中的这个棉花垫子还是三年前那一个,只越发见烂。

我盘腿干坐在上头半日,又倒在上头半日,醒过来时饿得前胸贴后背。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一声夜鸟叫。

我气急败坏地踹了一阵门,终是一分力气不剩,缩在墙角醒醒睡睡过了一夜。

又是一个白日。我歪在墙角,隐约听得一串钥匙响。

香灯三两步走过来,将我从墙角挖出来。

门口四个侍卫缩手缩脚地同她过了一番,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地往地上倒去,我趴在香灯肩头,有气无力地挑了挑嘴角。

对于香灯闯入思过堂将我带走,我爹怒了一阵,命秦陆责她十杖,但终归没将我再扔到思过堂去,只是禁足在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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