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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39)+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几日前,这位王中丞赴了一场清流云集的酒席,酒到酣处,掰断一根毛竹筷,痛斥当今忠靖王目无君主罪不可赦,众清流一致附和,有几位老人当场痛哭流涕,声称愧对先帝。王中丞醉中高歌着回到家中,趁着酒意满腔悲怆地摊开奏本,将忠靖王罄竹难书的罪状勉为其难地写进了这本薄薄的奏本,又成功地将奏本直接搁到了天子的御书案上。

第二日,天子在早朝会上命侍官去了名字,宣读了这个奏本。

但王中丞是个有担当的御史中丞,当即走出一步,坦言这个奏本是他王肃写的。宣政殿上,百官面前,王中丞站得笔直,将奏本中没写得下的,说了个尽兴,之后奉上印绶,请辞了。

朝堂上鸦雀无声。

永和帝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道,拖出去。

话一落地,当即站出几位求情的大人,道王中丞忠心耿耿一心向主,请皇上三思。紧接又站出几位驳斥他们的,道王肃口出狂言诋毁朝廷功臣,望皇上明鉴。一时间百官中什么反应的都有。但大多还是在观察我爹和忠靖王的神态。

永和帝一言不发。最后忠靖王开口,说王中丞只是在行御史中丞的职权,并无过失,没道理走人。天子点了头。此事才了。

自那日后,原本忠靖王一方独大的朝廷上,叫以王中丞为主心骨的清流一脉吹出了一小股名曰“归政”的清风。

七日不见,秦陆攒了大把的时事评论。我从小养出的一个爱好就是在秦陆评论时事到兴致处,与他唱一两句反调。这一回我便说,忠靖王是个好王爷,他批奏折批得十分勤勉,还将天下治理得河清海晏、大德宽仁。秦陆一唏嘘。

我踏着熏熏的夜风回西苑睡觉。

环青桥畔,两个丫鬟低眉顺目地站在一丛月下白前,候着赏菊的那个人。

我也顺便赏了一眼。月下白是一种菊花,白日看去也像是沾着月华,故而得名。此番月下观之,倒也不比杭白菊风雅到哪去。

“小姐,果真叫将军给接回来了。”画眉从菊花上头抬眼。

两个丫鬟向我一福。

我点了个头,上了桥。

背后画眉一笑:“若将军那位先夫人活着,小姐无人可说之事便倾诉有人了。”

我脚步顿住,心头莫名一阵刺痛。

“成亲七日却不承夫君恩爱,的确是不大好启齿。”画眉一脸复杂,“不对啊,小姐可是连西席都能做了夫君的,此事定也是说得出的。”笑了笑:“只要小姐需要倾诉之人,画眉定洗耳恭听。”

我站了一时,竟找不出话。

真叫踩到痛处,只觉得说什么都可笑。

站到桥畔无人,我失魂落魄地从偏门出了府。

邰阳虽设宵禁,但坊内却是可以走动的。我抬脚进了一家尚未打烊的酒肆,寻了个角落坐。

平素惯饮佳酿,乍一尝这个说不出名的酒,觉得难以入喉,但三杯下去,便觉出妙处是醉得快。

五杯往后就不记得数了。

所以宁怀珺来拦我手的时候,我也不清楚他拦的这一杯,是第几杯。

面前人薄唇微抿,桃花眸中十分冷淡。

第29章

面前人薄唇微抿,桃花眸中十分冷淡。

我讪讪地从他手中缩了手回来,道了声殿下。

宁怀珺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端了那一杯酒独自喝了。

坊内通宵达旦的酒肆大多有舞娘助兴,轻纱曼舞地与客人擦身过,没过得去的干脆就势腻上去殷勤地倒酒喂菜。

丝竹声声入耳。彤彤的灯笼光下,宁怀珺一言不发地坐在我侧旁,半个脸庞俊美冷峭,不远处几个舞娘频频地向这边看,却无人敢过来。

我百无聊赖地干坐一阵,探身去取酒壶。

手一摸到酒壶却又被拦开。

我再取,他再拦。

气血猛地翻上头,我将宁怀珺奋力一推,本指望趁他闪身的工夫好去取酒壶,岂料却叫他手一伸将我整个儿捆缚在怀中,动弹不得了。

我懵了一懵。

似有若无的伽南幽香萦过来,华服之下,宁怀珺的胸膛略略起伏,声音低又缓:“你这般不快活,是为的什么?”

我贴着他的身体道:“卿州去了远方,我想他。”

宁怀珺的身子猛一颤。

捆缚住我的一双手先是勒得越发紧,然后又一下子松开了。

“你走。”他极轻地道。

我随即站起身走出去。

平稳出得酒肆,我将刚才憋住的一个踉跄松出来晃了一晃,复站稳脚跟却眼前一黑。

醒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缓缓地停了。

一个刻板的声音道:“车中何人?出城可有令牌?”

因大约是叫一只布袋子套着,接下去的就听得不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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