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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73)+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我闭眼笑了笑,“开心。”

宁怀珺将我按入怀中,“穆氏是赵郡望族,穆和也是个颇有政绩的太守,朕正有意提他去礼部任职,虽不能跟将军并论,但却可以是你将来的靠山。入宫名册上,朕也想好了,以穆代慕,你往后仍唤旧名。”

我道:“皇上考虑得很周全,但却忽略了民女的意思。”

宁怀珺握住我两肩推开一寸,凝视我半晌,平静道:“你不愿入宫。”手下猛地一紧,面上却仍喜怒难辨,“却以为我非要当皇帝么?”

我一怔。

他闭上眼睛,“我父王至死都不知,折磨他七年而药石罔效的咯血之症,不过是他亲如手足的皇兄临终前下在他酒盏里的七殇。饮七殇者,命长不过七年,七年一至,血尽而人枯。七年之后正是幼帝十五年岁,我父王若有二心揽政不还,建武帝于陵寝里也照睡得安稳。家父摄政七载,幼帝言听计从,皆等的是那一天。我若不取皇位,依他父子做派,便只有死。”

我的后背微有些凉,迫不得已听了这样一桩秘辛,换了我也不敢放走听到的那个人。

“你我本有婚约,我退婚只不想你坐实杖刑。”宁怀珺睁眼看我,眉间浮上些许疲惫,“你答应嫁我的。”

我迎上他的视线,“我入宫,皇上可否允我一个请求?”

宁怀珺凝目看我。

我看了一会他襟口绣的龙纹,道:“我爹平常挥剑引弓,概用右手,但却唯独短刃会换使左手。他这个习惯,商夷与他交过手,是知道的。那日刑部大牢,关他的那一间牢房里只有一柄短剑,但我爹颈上的伤口却是挥右手才割出来的,所以他不是自尽。”

宁怀珺眸光深了深,“朕定彻查此案。”

穆和欢天喜地地走了。

晴水阁须臾工夫摆上了一桌酒菜,佐以歌舞助兴。

席上,宁怀珺忒不胜酒力,杯酒入喉,面色便略略泛红,却对我敬的酒一概笑纳。

“你可还记得那本《霍小玉传》?”宁怀珺搁下筷子,手撑着额头微笑着瞧我。

我嘿然不语。

宁怀珺扬唇道:“李益负心,对小玉薄情寡义,是因他得之容易、舍之不难,你给的那个本子,朕那晚读了颇郁结,想到他二人不过文士一笔书成,便命人连夜将蒋子征传了来,另改了一个本子,后来画舫上交给你的,便是读来抒怀之版。”

我一呆。

谁想那抒怀之本,当日却叫邕河吞了。我恐怕宁怀珺要与我探讨,正欲坦言,却瞥见他嘴角一勾,身子微微晃了一晃,伏倒在了案桌上。

我托腮呵呵笑两声:“那、蒋子征……”也一头歪到他袖角上。

歌舞渐止。

“继续。”宁怀珺的声音甚是清明,丝毫寻不见醉意。

他顺了顺我垂在脸颊的头发,低声笑道:“还是这么个酒量。我不醉你就硬是撑着不倒。”

我极轻地哼了哼。

他又是一笑。

宁怀珺将旧事记得不错,但却不知我这半年制酒,酒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皇上,许将军来了。”

宁怀珺揉着我头顶,缓缓地道:“找到商夷没有?”

我心中一颤。

外头许子晋的声音道:“回皇上,浮屠峰火势蔓延,搜山的官兵难以近前,但两日山火,山中草木尽、鸟兽绝。”

宁怀珺召来两个侍婢。

我约摸是到了一间厢房,几个婢女轻手轻脚地扶我睡到榻上。

睡了一会,室内静寂一派,我缓缓睁眼。

翻窗到了走廊上,远远地瞧见一队护卫走来,我干脆上了房顶。晴水阁不大,我转了两条屋脊,隐约听见脚底下有人声。

“楚室唯余一人,只有找到商夷,才能找到传国玉玺。”

“属下明白。”

我蹲到屋脊上屏息凝神地听。

“皇上,属下斗胆,”静了一会,便听许子晋道:“当年属下追随皇上,有负将军,如今皇上得偿所愿,还望能对慕容小姐多加怜惜。”

“朕方才还想,是不是一心追求的东西,因一直得不到,能得到时,却会舍不得得到?”宁怀珺的声音有些远,“当年慕容恪答应朕的提亲,已明立场,后来横生枝节,朕只当是天意弄人,但慕容恪或仍可为我所用。直到那日江滨,朕察觉阿衿仍是处子,才突然意识到,慕容恪宁愿名誉扫地都不想把女儿嫁给朕,也是那日,朕才下定决心,此人不得不除。他入狱,朕必须失踪,那小儿在气头上才好提笔御批,不说七日问斩,哪怕是当即推出去砍了,也不必担心朕会姑息慕容恪。”宁怀珺兀地一笑,“朕借以江湖之争夺位,他锦楼却也借朕来夺江湖,甚至天下。商夷谋划周全,却情不能自已,明知利弊却步步犯险。朕不过是就着他的棋谱,都走成这般,若他好好地玩下去,朕恐怕只能是他的天下之中的一颗棋子。”叹了一叹,“子晋,朕可以答应你,慕容衿,朕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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