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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不摇晃(25)

作者: 初禾初 阅读记录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阿洋反问。

涛子想了想:“知道啊,除夕。薛老每年不都在这个日子把咱们聚起来过年么?”

“往年洲哥带的人是谁?”

“……冉姐啊。”

“今年换成了谁?”

涛子一愣,远远地车子靠近,在门口停好,荆冉从车里下来,见到他们之后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看着荆冉走进去了,阿洋才意味深长的看向涛子:“今年洲哥的拜年礼物,很有诚意。”

涛子眼神一顿:“不是吧,我看洲哥挺喜欢那丫头的啊,咱们都没碰过,他不能这么舍得吧?”

“别说是咱们,可能他自己都没碰过。薛老喜欢干净的。”阿洋叹息一声,又是一句可惜,随后拉着涛子进了会所。

如果不是周围的装扮,不是人们笑闹着拜年的声音,安愿差点就忘了,今天已经是除夕。小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她依稀记得这一天要换新衣服,但所有的记忆,也就只停留在了那件红色花夹袄上。南方总是不下雪,尤其是陵川,过年的气氛便没有电视里渲染的那么浓。她看着桌边打牌的几个人,略微出神,腰间忽然被一只手箍住。

荆复洲距离她很近,低头时有淡淡的烟草味充盈着她的鼻尖:“别走神,跟着我,人多都怕你丢了。”

安愿心里有些微疑惑,但这疑惑仅仅来自于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也就无处去问。她被他揽着腰,一路穿越过几个人,终于来到正厅,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者,就是上次大家给他庆生的那位。

安愿听见有人叫他薛老,她没有听说过,但是从上次的饭局来看,他的地位绝对不一般,不仅仅因为他是荆复洲的继父,还因为一些其他的东西。还是大红色唐装,还是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微微抬一抬眼皮,就对着荆复洲挥了挥手。

“我来给您拜年。”荆复洲说着,在薛老面前恭敬的跪下,安愿站在一边,目光不由得再一次落在了薛老脸上。没想到那老人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安愿从他眼里看出了某些危险的东西。

她不懂,也不想懂。

拜年的客套话都说过一遍,荆复洲才起身。就这么当着薛老的面,拉了安愿的手离开。不远处,荆冉正提着裙子款款而来,荆复洲路过她时打了个招呼,她的眼神落在安愿这边,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没有点明。

老人晚年大概是图一个热闹,召唤了大家回来一起过年,荆复洲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安愿起初还跟在他身边,后来觉得实在闷得慌,悄悄挣脱了他的手,走去天台上吹风。

从高处俯瞰整个陵川,可以见到灯火通明的城市。人类是忙碌的动物,永远有追求,永远不满足。现在是夜里七点多,高速上车辆来来回回,世界并没有因为一个除夕夜而失去它原本的节奏。

望着那片灯火,安愿轻轻微笑。

她想起很久之前程祈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她在上高中,每年为了奖学金都要拼命的去努力。程祈工作性质特殊,大多数时候都不在,那年除夕他忽然回来,还给她带了一个小灯笼。恋爱中的女孩总是容易被取悦的,那时候的爱情就是爱情,是“我喜欢你”就可以解释的通的大胆和不顾一切。小灯笼在她眼里也奉若珍宝,转过头,却听到程祈低声说,他得回去了,出来久了怕会招人怀疑。

她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这是除夕,卧底为什么就不能放这么一天的假?安愿想不通,仰着头,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那时候程祈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世界的大多数美好安宁,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你仰头看看这个小区,万家灯火,可是又有多少人家的孩子,也像他一样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呢。

“愿愿,往大了说,我是警察,我想护卫的是和平,想有一天看到这样的万家灯火会觉得,这样的喜乐安宁里也有我的一份付出和支撑。往小了说,我只想护着你,就为了让你在很久之后,还能这么心无旁骛的在屋子里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是不自私,承诺了你,又承诺了国家,但是安愿,我知道你肯定懂,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骄傲。”

可惜,英雄客死他乡,没能成全戏本里说了无数遍的邪不胜正。

眼下车水马龙,安愿眼里泪光闪烁,那些缥缈的东西忽然变得很具体,她终于明白程祈想要坚持的是什么。仰着头,安愿呓语一般望向天空:“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所以,你没能完成的事情,我来替你完成,从此安愿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两个灵魂。她没有那么大的格局,说出一些为国为家的话,她的目的很简单,且一往无前。

找到证据,送荆复洲入狱,然后她便可以拥有崭新的人生。

“怎么跑这来了?”

伴随着这一声,安愿嘴角的笑容淡去,回身,荆复洲叼着烟朝她缓缓走过来。他的西装没扣扣子,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晃的安愿眯起眼睛。

“来一根吗?”

他把烟盒递过去。

她该洒脱的说,好啊。就跟平时那个洒脱的安愿一样。

可是下一秒,她伸手拿下了他嘴里的烟。

荆复洲看着她,似笑非笑。

第15章 一念成魔(四)

天台上的风有点大,安愿伸手把几缕发丝拢到耳后,从荆复洲嘴里拿下来的烟还夹在她指间,星星点点的红色,让她觉得手指微微发烫。

她舔舔唇,把那截烟放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咬住,辛辣的气息还是钻进鼻腔让她皱起了眉。荆复洲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一定是有话要说的。

风忽然大起来,安愿拿掉烟头,皱着眉咳嗽了几声。荆复洲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拍拍她的背:“不会抽就说不会。”

“想尝尝。”安愿捂着胸口,偏头看他。

两个人肩并肩站在天台上,脚下是一片繁华的都市夜景。荆复洲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我小时候,每年除夕的零点都会许愿。”

“许愿?”这个词太童话,用在荆复洲身上稍显违和,他倒是没觉得,轻轻点头:“嗯,每年都许愿。”

那时候许的是什么样的愿望呢?大抵是,跟姐姐都能过上好日子。他的眼神暗了暗,听到安愿轻声问:“那,实现了吗?”

“大概实现了吧。”

“那我今年是不是也该许个愿?”安愿微笑,脸上带了点少女的天真。荆复洲定定看她,良久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安愿转了个身,靠着栏杆,貌似不经意的看他:“我听到他们叫你阿檀。”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荆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荆复洲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后来自己出来做生意,改了名字。他们有的人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安愿歪着头看他。

她不说话,但眼神里都是好奇,荆复洲笑笑,今夜的他比平时温和坦诚很多:“名字是我自己改的,山海经里面记载过一座山,叫复州山。山上长着檀树,南坡有很多的黄金。我那时候大概想发财想疯了,就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又觉得没有三点水的州格局太小,加了三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