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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不摇晃(53)

作者: 初禾初 阅读记录

腰身被狠狠的箍紧,荆复洲脸上的阴戾褪去,化为一片漠然。他漠然的抱着她,看她痛不欲生,却并不心疼:“安愿,现在你是不是终于该承认,程祈死了。”

程祈死了。

可她却还活着。

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终害得他骨灰散尽,等同于弃尸荒野。安愿忽然觉得一开始她就错了,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正义,她什么也不是,何苦来自讨苦吃,干着自以为伟大的勾当。她的伟大其实只成全了她自己,而这成全,最终还是被荆复洲一举击溃。

耳边是荆复洲低低的声音,他说安愿,程祈死了,你不需要再坚持那些东西。

她却恍若未闻,双眼一黑倒在他的怀里。

劳斯莱斯在鼓楼的院子里停下,有女人站在窗边朝下望。荆复洲率先下车,怀里抱着个苍白虚弱的女人,于是楼上的女人们没趣的散了,转头去想自己要买的化妆品和新出的包包。也有的女人觉得好奇,仔细瞧过去,却发现那被抱着的女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好像断气了似的。

周凛早已经接到电话,等在客厅里。荆复洲一进门,他就起身迎了上来:“回来了?”

“昏迷很久了,还有点发烧。”荆复洲神色有些凝重,径直抱着安愿上楼,周凛拿了医药箱跟在后面,看向并肩走在他身边的老董:“怎么回事?”

“那女人男朋友是之前那个卧底,来洲哥身边报仇的,还好洲哥没被她算计进去。”老董说着撇撇嘴,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周,要跟冉姐结婚了吧?日子定了没有?”

“还没有,等洲哥这边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什么洲哥啊,以后结了婚,洲哥也得叫你一声姐夫了哈哈。”

周凛礼貌的笑了笑,已经走到安愿房间门口,他跟着进去,老董就站在外边。安愿烧的厉害,周凛皱了皱眉,从医药箱里取出注射器。

荆复洲眼神晃了晃。

“让她睡着吧,我这几天就留在鼓楼,免得出了什么事还得折腾我来回跑。”周凛帮安愿打了针,转头看向荆复洲:“荆冉说想秋天结婚,洲哥你看这个时间是我们自己定还是?”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定。”荆复洲看着床上昏睡的安愿,显然对周凛的话题暂时无暇顾及。两个人于是沉默了下来,几分钟后,荆复洲再度开口:“把那个字给她纹上。”

周凛一愣:“什么?”

“那个檀字,给她纹在肩膀的伤疤上。”

“安小姐现在正发着烧,这样的话对身体……”“能不能死?”荆复洲打断他,周凛又是一愣,有些讪讪的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那麻烦你了。”荆复洲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看看周凛那张气质温和干净的脸,补充了一句:“姐夫。”

第31章 谁无辜谁苟活(四)

安愿是因为肩膀上的痛楚而醒来的,最初的那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去年,右肩部位是被子弹穿透的伤。神智慢慢回笼,这痛又显出了些不同,丝丝缕缕的疼浮于表面,却像是被人扯住了少量发丝,拉扯着疼的人心烦意乱。

屋子里一片寂静,窗帘半遮半掩,只看得到外面阴沉的天气。她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却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烧已经退了,身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带着一层黏糊糊的汗。安愿起初以为肩膀的疼痛是幻觉,抬起左手,抚上那块疤,却又觉得哪里不一样。撑着迷迷糊糊的脑子,安愿坐起身,随着她的动作,脚踝上的铁链发出轻微响动。

她静静的看着那条铁链,看了半晌,才慢慢起身下床。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一杯水,也不知道摆了多久,安愿倒是没介意的样子,拿起杯子送到嘴边,仰头的同时,穿衣镜前映出她的样子,形销骨立,苍白瘦弱,只在右肩的位置,如同被人画上了神秘的图腾。

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安愿眼神微微摇晃,吞咽下最后一口水,才走到镜子前面去。待到走近了,轻微近视的眼睛才看清了,原本横亘着疤痕的位置此时是一个字,虽然在字上面做了一定的艺术加工,还是不难看出,那是一个“檀”字。

“檀”字在古时候,有“情郎”的寓意,成语中也有檀郎谢女的说法。这也是安愿当初不肯将他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层原因。这世上谁都可能是她未来的情郎,只荆复洲不能,哪怕他想让她看到的,是当初那个不染尘埃的荆檀。手指在那个字上慢慢抚摸着,安愿眉头蹙紧,抿着唇,走去门口。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那是她的身体,凭什么要落在别人手里被控制被支配。可眼睛垂下去,安愿发觉自己内心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脚上的铁链只能够让她在屋内自由活动,出了房门就不够长了。她站在房门口,有陌生女人朝着她看过来,又被她的眼神瞪回去。屋内所有尖锐物品都被收走,她其实想要的不过就是一把刀而已,哪怕掉一块肉,也是要把荆复洲的名字从自己身上连根拔去的。

也是因为出了门,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晚上六点。平日里,鼓楼的女人不可能起的这么早。也许是她的举动惊到了旁人,没多久,周凛便快步走了上来。

“醒了?”周凛皱了皱眉:“这窗户都开着,穿堂风大,你进屋去。”

“周医生,这是你刻的?”安愿转过身,迎向他的目光冰冷且咄咄逼人。周凛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给你做了局部麻醉,这也是洲哥的意思。”

“洲哥说什么时候要我的命?您能不能帮我催催他?”安愿靠在门框上,之前发烧的后遗症让她此时双腿发虚。周凛抿了抿唇,似乎在压抑什么,门口的位置并没有摄像头,但这不代表一切就不在荆复洲的掌控之内。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周凛笑了笑,礼貌而友善:“安小姐别乱想了,洲哥是真的喜欢你,他一开始给了你活路,以后就更舍不得要你的命。”

“哦,那我还要谢谢他了?”安愿斜睨着他,这男人斯文的很,内里其实也不过是荆复洲的一条走狗。她懒得跟他再多说什么,伸手:“给我把刀,或者你现在就帮我把纹身洗下去。”

周凛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安小姐,除去一切外在条件,洲哥现在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

“巧了,”安愿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手里拎着的医药箱上,“他也是这世界上我唯一恨着的人。”

周凛眉头蹙得更紧,带着怀疑和审视去打量她。或者说,他早已打量她很久了,从那时候她带着枪伤进了医院,他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揣摩和打量。可最终还是没有冒险,他后退一步,礼貌的把医药箱护在身后,她完全够不到的地方:“洲哥晚些会回来,这些事你跟他说,可别为难我了。”

他说着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男人走路时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走的小心翼翼。安愿脸上的笑容垮下来,转头看向旁边一个打刚才就看热闹的女人,那女人被她的目光直直逼视着,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你叫安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