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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不摇晃(54)

作者: 初禾初 阅读记录

安愿抬了抬脚,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似乎是想往前再走几步,但是困于脚下的束缚,只是这么抬了抬,并没有离开原位。搭话的女人了然,又说道:“我叫茉莉。”

还是以往的样子,鼓楼女人都是花名。安愿靠着门框,有些疲惫的样子,却不是萎靡的弓腰驼背。她任何时候都是微微挺直脊背的,即便现在脚上拴着畜生一样的链子,眼里还带着点倨傲。回应了一个微笑,安愿觉得自己应该在鼓楼有一个朋友的,一个可以利用,或者合作的朋友:“你的本名是什么?”

茉莉也笑,她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皙,这么笑起来就更显得人畜无害:“这种地方要本名也没什么用的。”

“你多大了?”安愿的脸色柔和一些,她猜测茉莉可能比她还要小,恐怕自她之后,荆复洲口味大变,现在放眼整个鼓楼,都没有看上去超二十五岁的。茉莉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眼神忽然往后一偏,神色也跟着换了:“洲哥——”

安愿身子一顿,转了半个身子过去,却没有像茉莉那样跟他打招呼,就这么散漫的扫了一眼,她继续自己刚刚的问题,看向脸色有些慌乱紧张的茉莉:“问你呢,多大了?”

只一眼,荆复洲就知道,以往的那个安愿活过来了。

茉莉支吾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拿眼神去看荆复洲。安愿笑了笑,没有为难,但脸色也算不上好看。她大病初愈,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其实早就觉得冷汗从后背一层一层的发出来,茉莉并不如她想象中聪敏机灵,这个朋友也就没有交的必要了。

安愿回身进屋,脚上的铁链拖着地,声音落进荆复洲耳朵里。他看了茉莉一眼,没说什么,跟着安愿走进去。房门被关上,茉莉愣愣的看着门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房门自身后合上,安愿就站在门边,荆复洲一进来,两个人的距离便被无限拉近。她靠着墙壁,稍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脸色奇差。等那种虚脱的感觉过去了,这才再次抬脚。

荆复洲却在她身侧拦了一把,手掌撑在墙壁上,刚好阻断她的前路。安愿下巴的线条绷紧了,却没说话,更没看他,转了个身,打算从另一边走。

他伸出另一只胳膊,将她困在自己的包围里。

安愿背靠着墙壁,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从她被带回来,短短几天时间,发生的一切宛如噩梦。他气不过想要报复回来,那她认了,只是尚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被他踩到脚底下去。

抚摸着安愿的头发,荆复洲今天的眼神很温柔,他缓慢的凑过来,用自己的眼皮贴了贴她的额头,感受到了正常的温度,嘴角就翘起来:“唔,终于退烧了。晚饭吃了没有?我让他们做点清淡的送上来。”

“我不饿,我想睡觉,你得让开。”安愿低下头,懒得再看他。这个角度她的眼神刚好落在他的衬衫扣子上,他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有系,微敞着露出锁骨和下面的肌肤。荆复洲没有很多的肌肉,但肌理线条匀称,这么伸着手把胳膊绷紧了,也能从衬衫上看到男人手臂的力量美。安愿眼神淡漠的扫了一眼,见身前男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再度抬头:“你想干什么?”

“让你吃晚饭。”他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

眼神角力,她眼角眉梢冷淡疏离,细长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他也淡然的看着她,褐色瞳孔幽深难测。吃晚饭并不值得他们如此剑拔弩张,况且对于安愿来说并没有坏处,他现在弄死她何其容易,总不会搞下毒那样不入流的手段。于是最终是她妥协,首先避开眼睛,望向自己的脚,却不忘提出自己的条件:“那你把这个给我解开。”

荆复洲答应的很痛快,打开门吩咐了一句,又转身在她面前弯下腰。这是一个不设防的动作,他的后脑完全暴露在她面前,要是这时候她随便拿点什么东西砸过去,他不死也大概会脑震荡。安愿胡乱想着,转头看了看手边,空荡荡的屋子,墙角连个花瓶都没有。

随着荆复洲起身,脚上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安愿活动了一下脚踝,慢悠悠的走到床边坐下。晚饭大概早就准备好,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人送上来,安愿起身走到桌边,抬头却发现荆复洲在她对面坐下。

她一愣:“你干嘛?”

荆复洲神色泰然:“一起吃晚饭。”

照顾着她刚刚退烧,菜色都很清淡,安愿没有多少食欲,但想到以后大约也是这么个活法,总得活下去,也就勉强自己喝了满满一碗粥。她摸不准荆复洲的想法,只觉得这温柔更像是暴虐到来的信号,就像他之前带自己去见许久昌,也在前面铺垫了那么久。他喜欢看她失望,看她错愕,看她因他崩溃激动,可她偏不,安愿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去在乎。

他今晚也许真的很闲,吃完了晚饭后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看电视。他们之间很少交流,电视里的人嘻嘻哈哈,安愿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忽然好奇一件事,当荆复洲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监控器,还会是开着的吗?

她想着就朝那监控器看过去,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荆复洲声音清晰却温和:“开着的。”

安愿把目光收回来,又落到电视上去。

时间晃过了十点,安愿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明显没什么看下去的心思。假装打了个呵欠,她在暗示荆复洲走,虽然她一丝困意都没有。

身边一直靠坐在床边的人动了动,安愿以为他是要离开,却没料到他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轻轻亲吻她的头发,像是夫妻夜晚准备睡下之前的温存甜蜜:“去洗澡。”

“你不走吗?”安愿皱眉。

荆复洲放开她,轻轻地笑:“你进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散漫,明显只是随口一说,不具有任何值得人信任的成分。但安愿没办法去让他保证什么,那做法更像男女之间的娇嗔推拉。她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浴室里去,玻璃门关上的时候,她看见荆复洲抱着双臂朝她微笑。

不知怎么的,安愿觉得毛骨悚然。

浴室里气温比外面要高,安愿醒来时身上都是汗,这会儿是真的想好好洗个澡。脱掉衣服,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肩膀的地方那么清晰的刻着别人的名字。安愿偏过头,不想再看,抬脚跨进浴缸里。

浴室门是没有锁的,荆复洲从磨砂玻璃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心里那种丝丝缕缕的痒又来了,床脚堆着她之前换下来的睡裙,荆复洲摸出一根烟,点燃以后慢慢的抽。等到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才伸手捞起睡衣,大步走到浴室门边。

玻璃门甫一推开,便有暖洋洋的水汽打在他脸上。安愿听到声音回了头,身体都隐藏在浴缸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隔着距离,她觉得荆复洲大概看不出自己眼里的鄙夷,可接下来,略带嘲讽的语气却出卖了她自己:“你不是说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