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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28)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通道前段有些狭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咳咳咳,好浓的烟尘啊……”奚画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看这样子不仅荒废已久,好像连人迹都没有,当年的归婉来此处要作甚么?

“小心点。”关何自怀中取了火折子,点上蜡烛,回头提醒她,“走我身后。”

奚画望着那亮起的烛火,心里不禁也暖了几分,只轻声应道:“嗯。”

越往下走,脚上踩起的尘土越大,石阶上清晰的印着他们的脚步——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痕迹。

“脚步只有一串。”关何拿灯烛照了照地上,沉声道,“看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时隔这许多月了,会有线索么?”丁颜摸了摸身侧的石壁,丧气道,“只怕那凶手早把证据给毁尸灭迹了。”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吧。”奚画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沿楼梯而下,自言自语,“这阶梯还挺长的。”

待得脚触及地面,脚心顿然感到一阵凉意。

关何将蜡烛插到墙上的烛台,取了灯仔细往周围一照。

这地窖里堆积了许多杂物,蜘蛛网遍布角落,光亮一过去,就见满地的虫蚁四散逃窜,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啧啧,恶心死了……”奚画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住躲着那黑压压的小虫子。

地窖左右两旁放了两个大箱子,上面聚了一层厚厚的灰土,烛光一照,空气里飘着的浮尘清晰可见。

“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旧衣物。”看得关何正在开箱子,丁颜遂解释道,“是两个月前我和二婶搬来的,管事儿的张伯说,等以后有空了再拿去处理掉。”

箱子里的确塞得满满的都是衣服,关何放下盖子,展目举灯,细细打量这间地窖。

“咦。”奚画站在他身侧,探头望着前面,“奇怪,那边怎么空荡荡的?”

地窖中别处都凌凌乱乱散着什物,唯有最深处空出一块地方来什么也未摆放,在这般环境下显得尤其突兀。

听她如此一提,关何未及多想持灯便走上前去,眼见自己这边骤然黑下来,奚画忙慌道:“你、你等我一下啊……”

拨开地上横着的一张长椅,对面的位置灰尘更多,奚画抬手拿袖子散了散,仰头眼珠子滴溜转一圈,四壁上隐隐有裂痕,果然是危险之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塌了。

她担忧地收回视线,一面弹衣服袖摆,一面却见关何俯身蹲在地上,举了那灯来来回回地照。

奚画不禁纳闷地凑过去:“你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关何倒没抬头,只伸出食指朝地面轻轻划过:“这儿有血迹。”

“血迹?”她定睛一看,“诶,真的有。”

血痕十分细微,但其中一侧却非常的平整,只沿着那整齐之处喷溅开来。

“干了很久了,颜色也很淡。”奚画想了想,“恐怕没有半年也有三个月,是归婉的血?”

关何摇摇头:“不知道。”

“这地方……之前恐怕是摆了个什么东西。”奚画抚过那血痕,朝他二人道,“否则,血迹不会是这个样子。”

丁颜歪头瞧了半晌:“会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我猜可能是桌子之类,有边有角的。”

说着她脚刚往后挪了一步,却听得一声清脆动静,奚画吓了一跳,还未及回头,关何倒先她一步把她脚边之物拖了出来。

“是根铁链子。”他拉了一半在手,这铁链另一端被深深陷在最里的墙上,关何微微皱眉,稍用了几分力气,头顶猛然刷刷落起石子儿来。

“别别别。”

奚画赶紧制止他,“这墙脆着呢,你少用蛮劲,一会儿塌了,咱们三个都得被活活闷死在这儿的。”

此话言之有理,后者只得松开手,转而拿了灯仔细翻看。

“生锈了,这是精铁所制,很坚固,除非是玄铁刀刃,否则一旦被锁住,单凭内力是挣脱不开的。”

“这么厉害?”奚画和丁颜都听得半懂不懂的,只一副装懂的模样。

“怎么会莫名其妙多个铁链出来?”

“大约是锁什么动物的。”关何把铁索递给她,“你看,上面也沾了点血。”

“……嗯,嗯?”

奚画瞧了半晌,把链子放下,转头望向地上的那抹血痕,忽然皱眉道:

“如果说血是归婉的,那极有可能,此地就是她当日死亡的第一现场才对。”

丁颜愕然一怔,讷讷道:“姐姐是死在这儿的?”

“只是有可能。”奚画直起身,从关何手里将灯拿了过来,提醒她道,“毕竟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找到,不过是听那人一面之词做的猜测而已。

这血没准儿是什么猫啊狗啊留下的,也说不定呢,对不对?”

“嗯……”闻得她此话,丁颜也有几分犹豫,“你说的也没错。”

关何又转头看了那铁链两眼,方才去观察四处:“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吧,此地不宜久留,早些出去为好。”

丁颜和奚画纷纷点头,各自在那些杂物之间翻翻找找。

地窖里空气潮湿难闻,鼻中尽呼吸到烟尘,奚画捂着口鼻咳了两声,持灯往别处照了照。

这地方倒是搁了不少粗麻绳索,满地横七竖八的镰刀锄头,簸箕扫帚,可惜都是坏掉的。

她正转了步子,想去开那放在柜子上的木盒,忽而发觉脚上的触感有些异样,奚画扭头,抬起腿来。

地上两麻袋干草中隐约夹着张纸,好像还被揉成了一团。

她俯下身去,小心将其自缝隙里抽出,仔细把上头的泥土吹落,轻轻展开,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看轻其中文字:

前日书信我已收到,细思之下,唯有一计。但请今夜申时于对江亭仓库中细谈。

落款是,曾澍远三个字。

“小颜,你们过来一下。”

奚画拿着纸条,边看边道:“这是不是……院士写给归婉的?”

正在别处的两个人依言走到她跟前,奚画遂把灯烛又凑近了些,方便他们观看。

因为识字不多,丁颜只端详了一阵,讪讪地问她:“这是曾院士写的?是他将姐姐约到此地来的?”

“不对。”关何扫了一眼,便断然否决,“这不是院士的笔迹。”

因听他语气如此肯定,奚画眨了眨眼睛,费力盯着那几行字。

“仔细一看,是有点不像,大约是某个人仿着院士的笔迹写的。”

“……为什么?”丁颜犹自不解,“他想见姐姐,如何不自己出面呢?”

“不,你好好体会这一句话。”奚画目光一凛,肃然道,“此话很有几分意思。”

“什么意思?”丁颜听得一头雾水,“……我、我有些看不明白。”

“你瞧瞧,首先是‘前日书信’四个字。”她把手一指,“说明你姐姐定然给院士写过一封信,但看如今的情况,这封信并没有落到院士手里,而是被写这纸条的人给半途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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