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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30)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屋外电闪雷鸣,金枝站在门口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地探头望,不过多时,便见奚画二人*地跑了进来,靠着门就开始喘气儿。

“可算是回来了。”她欣慰着松了口气,“怎么倒霉成这样,偏偏逢上下暴雨……”

瞧着关何几乎是淋得满身是水,金枝不由往他身后去找奚画:

“小四,你没事吧?”

奚画摆摆手,把裹在身上的衣衫褪下来:“我倒是还好……”

她略有些愧疚地转向关何,后者正把衣摆上的水拧了一把,余光扫过来。

“怎么了?”

奚画捧着他那湿透的外衫,感激道:“多谢你啊。”

“没事。”

“要不,我去借一身衣裳,先给你换下吧?”奚画说着便放下湿衣,回身就将出去,还没等迈步子,关何却已拦住她。

“不用。”

他轻轻颔首道:“它一会儿就会干了。”

“一会儿?”奚画纳闷道,“哪有这么快的。”

“你放心,保证不出一炷香时间。”关何答得甚是自信,奚画却狐疑不解,伸手在他衣角上摸了摸,怎想竟觉得有股暖意涌上指尖,她心头惊了惊。

“别管干不干了。”金枝把食盒打开,招呼他二人,“横竖就将上课了,届时找他们谁来借件衫子不就行了么……先来把饭菜吃了吧,等你们这么久,都快凉了。”

听她这么一说,奚画也觉得腹中饥饿,倒未再推辞,搬了凳子,于案几前坐下,捧起饭碗就开始扒饭。

眼见他们吃得狼吞虎咽,想是累得很了,金枝禁不住摇头感慨道:“啧啧,叫你们招惹副院士,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哎。”奚画咽下嘴里的饭,垂头叹气道,“我是真不知副院士这般神出鬼没的,他那坏脾气,全书院皆知,我又怎敢招惹。”

“也不能这么说。”金枝拿手指戳了戳她脸颊,忽而道,“其实从前,副院士的性子没那么坏,好像是因为当初翰林院对他那本《理学迷录》并不看好,没上呈给圣上,失了他平步青云的机会,所以才变得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了。”

“《理学迷录》?”奚画嚼着嘴里的菜,好奇道,“是副院士自己写的?”

“是啊,据说副院士可宝贝这本书了,写的时候还要屏退左右,不让人看呢。”

“这么神秘?”

金枝点点头。

“别说是我们,连当时他最为欣赏的那个理学才子,都没给瞧一眼。”

“江林坡?”一直在专心吃饭的关何蓦地从碗中抬起头,“你认识他?”

金枝笑道:“他可是咱们书院第一聪明人,谁不认识啊?”

“他不是失踪了么?你可知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金枝想了想,摇头,“有人说是回乡了,也有人说是上京考试去了,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没个准话。”

关何眉头一皱,放下筷子:“他是几时失踪的?”

“……几时……好像是一年以前了吧。”

奚画挟了一筷子菜在碗中,瞥了眼金枝,又低声去问他:“你问这个作甚么?”

不料关何却未回答,只接着向金枝道:“我们书院现在这些人中,上年去参加秋试的人,有哪些?”

金枝偏头思索:“上年啊……含风和勇谋都去过,上一科就他俩考得最不好,所以才回来接着读书的。”

说完,又甚是困惑地看着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关何淡然地喝了口汤,“随便问问。”

饭后,趁着金枝去换食盒的当儿,奚画凑到他跟前小声道:

“作甚么关心起江林坡来了?”

关何颦眉看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木归婉是在半年前死的,地窖中传来鬼叫声也是半年前,而江林坡又是在一年前失踪的。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点?”

“你觉得江林坡也是被人杀害的?”奚画抿唇,斟酌了半晌,“不过这么一想的确是很巧合……”

她伸手将去托腮,指尖不经意从他衣衫扫过,触感十分干燥,还带了几分暖意。奚画微微一怔,即刻摸上他衣摆。

“你……你的衣服,怎么都干了?”

关何笑了笑:“我说的不错罢?”

她甚是不解地扯过他胳膊,左右翻开,只见得他的手背隐隐渗出一点红斑来。

“诶?这是什么?”

===第23节===

“适才太冷,热过后就会有这痕迹。”关何轻轻抽回收,“过一阵子就消了。”

“哦?”奚画讷讷望着他,似乎是有所思,她口中喃喃沉吟。

“你说,当时归婉会不会是死后被人放在一个极寒冷的地方。”

她正色问道,“所以,仵作验尸才说她是卯时死的,其实她死的时间该是在傍晚进地窖的时候?”

关何眉头一展,朝她一颔首:“我们书院有冰窖么?”

“有的。”奚画站起身来,“就在厨房附近。”

*

离打钟还有一段时间,因大雨来得突然,周二婶急急忙忙回家收衣服去了,厨房只留下丁颜一人,倒也正好给他二人方便,开了那冰窖的门。

她把墙上的灯点上,朝手心呵气,对奚画道:“这下面冷得很,平时就放点果蔬和鲜肉。二婶说等到六七月热起来才打冰来用。”

关何目光往四下里转了一圈,不以为意地问道:“门的钥匙只你一人有?”

“我不管钥匙的,钥匙是二婶拿着。然后就是管事的张伯、院士、副院士各有一份。”

“这样啊……”奚画搓着手,在原地跺了跺脚,颤声道,“不过这地方,当真是冷得紧,还阴森森的……”

“夏日里头来就好了。”丁颜也是不住朝手上呵气,又是搓又是抖的,“那时候凉快着呢。”

前面关何走了没几步,忽然脚上一停,回过头来看她。

眼下四月天气,穿得也不算多,这会儿贸贸然进冰窖里头,难免她冷得发抖,再加上方才多多少少又淋了雨,衣裳尚未干完。

思及如此,他启唇轻声道:“你很冷么?”

“废话,这寒气逼人的,能不冷么。”奚画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在四处打量,只想赶紧寻得什么有用的线索,早点离开的好。

尚捧着两手到唇边哈气,手腕却倏地被人拿手一扣,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上忽觉一阵温暖。

关何轻轻将她手握在掌心,淡淡问:“还冷吗?”

自他手上莫名的涌来一股股热流,尽管身上确还冷着,奚画倒是如触电般将手抽回来。

“不不不……不冷了。”

关何颇为奇怪:“这么快?”

她咬咬牙,胡诌道:“我就没冷过。”

“……是吗?”对方半信半疑。

她悄悄搓着手,偏生嘴硬:“那当然了,我身子可好着呢。”

因想着快些出去,奚画没多少心思仔细察看,加之这冰窖并不如那地窖大,放眼一望,尽收眼底,哪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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