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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40)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她举目望着把天边绽亮的烟火,赞叹道:“这是江陵府那边盛产的火树银花,听说很贵的。真是少见。”

关何挨着她身边坐下,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却一直皱着眉。

“干嘛板着个脸呢?”奚画拿手肘捅了捅他,打趣道,“难不成是为了这月的课试成绩?”

关何轻轻摇头。

似是犹豫了许久,才问道:“我……问你一个事情。”

“嗯,你说。”

他眸色里带了几分尴尬:“我是不是,平日里给了招了不少麻烦?”

不承想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奚画微愣了一会儿,随即笑道:

“我还道你要问什么呢,就这个啊?”

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关何倒是怔了怔,继而颔首。

“嗯……你这个人是有时候很奇怪,也的确是很爱惹麻烦……”奚画扬眉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是好脾气,气过就过了,从不放心上的。”

“是么。”像是松了口气,他展开眉来,也随她笑了笑。

风吹越吹大,直把她一头青丝拨到脑后,奚画眯着眼睛享受,喃喃道:

“这风势,要是放纸鸢,定能飞很高吧?”

关何侧目看她:“你想放纸鸢?”

奚画摆摆手:“我就随便说说,何况这会子也没带来。”

“要放也不是不可以。”说话间,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物来,“我带了。”

“诶?……诶?!”奚画瞅瞅他,又瞅瞅他身后,“你你你……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方才明明见他背上什么东西都没负才是啊!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关何把线绳扯开一段,放到她手上,“放吧。”

看着自己手中那只黑白配色的鸟,呆了半晌后,奚画不禁觉得好笑。

“你随身带这个作甚么?再说了,哪有人大晚上还放风筝的。”

听她此言,后者甚觉尴尬地别过脸,随手捡了粒石子儿从河面掷过去,听得“啪啪”几声响,那石子儿自河面横扫而过。

想了一想,关何还是偏头对她道:“这风筝……送你,要么?”

“送我?”奚画捧在手上,眉毛一弯,绽出大片笑纹,“当真?这么好?”

关何皱着眉问她:“你不嫌弃吗?”

奚画不由奇怪:“我干嘛要嫌弃?”

“……今日宋先生不是给了你一个更好的?”

“那不一样。”她扬了扬眉,正正经经解释道,“这个是你欠我的,那个是我自己讨的。有很大区别。”

“……是吗。”虽是没怎么听懂,但见她到底是收下来了,关何淡淡一笑,回头静静去瞧对岸的烟火。

奚画细细瞧了那纸鸢半晌,忽而想到什么,抬手拍了他一下。

“看在你送我风筝的份上,明日左先生算术的课试,我帮你吧。你这次已经是五门全劣了,下月还这么糟糕的话,说不准会被逐出去书院的。”

“你帮我?”他微愣一瞬。

“……怎么,看不上啊?”

“不是……”他有些吃惊地笑道,“有点受宠若惊。”

“哼,你别高兴太早。”奚画把风筝收好,拿眼瞪他,“若是以后再不好好学,别指望我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知道了。”关何颔首淡笑,“多谢奚姑娘。”

“……”

“叫小四吧。”

奚画站起身来,面朝河水,舒展了一下身子,垂首朝他笑道,“我周围都没人像你这么叫我,听着怪不习惯的……”

“好。”

他依言点头,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

“小四。”

☆、第26章 【失踪之人】

仲夏之初,气候已渐渐闷热起来,幸而今年雨水多,难得都到这会子了,温度还是凉爽的。用过午饭,奚画便展开书,取纸笔,沾墨将上午所学一一记录下来。

不过多时满满当当写了一页,她甚是满意地吹了吹墨迹,余光却往旁边扫了扫。

身侧的关何正双手抱臂,眉头紧皱,表情严肃地看着桌上的书册。

“……这题有那么难吗?”

“嗯。”他目光不转,淡淡点头,“不知所云。”

“我看看。”奚画把书挪了挪,凑上前去。

这是一道珠算题。上写道:

“今有一妇,河边洗皿,路人见之问其故。妇答曰:家中来客,每二人用一饭碗,三人用一汤碗,四人用一菜碗,碗共六十五。问客有几何?”

“……这题不是前几天左先生才讲过么?你这么快就忘啦?”

“前几日我没来书院。”关何提笔在纸上写了几画,甚感不解,“怎么会有两人共用一个饭碗?这题着实太不合理了,何况三人也不能同用一个汤碗,那该怎么喝汤?”

奚画汗颜地摁了摁眉心:“假设而已……你当真作甚么?”

“不当真怎么能算出答案?”关何不以为然,“也不知这是谁想出来的题目,课考居然还要考这样的,简直头疼。”

“……”放下笔,偏头盯着他脸看了一阵,奚画忽而问道,“前些天你跑哪里去了?怎么整整五日都没来上学。”

关何一面写一面答道:“去了一趟汴梁。”

她不禁讶然:“汴梁?那么远?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月的!”

“有千里马,日行千里,五天正好。”

“千里马?你的?”奚画怀疑地撅了撅嘴,“这么贵的马,你打哪里来的?”

关何把毛笔一搁:“老板给的。”

思及如此,奚画倒是好奇起来。平日总听他说事务繁忙,有许多活计要做,却不知他到底在哪里帮工。

“什么活儿啊?酬劳很丰厚么?”

关何想了想,因道:“体力活,报酬的话……还好,时多时少的。”

“喔……”大约是觉得这话模棱两可,奚画沉思了一会儿,倒也没问下去。

书院窗外正对着的,便是一座青山,眼下经雨水浇灌,青葱嫩绿,苍翠茂密。大约是有人在砍树,听得一阵巨响,林间鸟儿四下里扑腾散开。

“诶,这白骨山上为何有白烟?”

奚画走到窗边,举目张望,但见那远山上一缕黑烟袅袅升起,不由担心道,“别是失火罢?”

“白骨山?”闻言,关何便抬起头来,“怎么叫这个名字?”

奚画刚开口要回答,门外却听一人笑着插话道:

“这山生的奇异,南面枝繁叶茂,北面荒芜,怪石嶙峋,尽是悬崖峭壁,看上去就和人白骨似得,所以就叫白骨山了。”

金枝几步走到桌边,朝奚画挑挑眉,继而一副惊怪的表情:“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可有打搅到你们了?”

“收收你那嘴吧。”奚画剜了她一眼,“也算是给自个儿积福了。”

金枝夸张地哀叹一声:“看你们俩感情这么好,倒叫我好生羡慕。”

说话间,她头已凑到关何书前,瞧了瞧,方道:“怎么又是这农妇洗碗的题,啧啧……”

关何问她:“你会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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