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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58)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悄悄打量张望了半刻,见他们衣衫里隐隐有白烟冒出,不消片刻,衣服竟都干了。

她吃惊之余又感到这场景……

似乎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

击掌一拍,反应过来。

好像当时在书院里,关何也是如此将衣裳弄干的,而且他连打坐都不曾。

奇怪,这应当不是一门普通的功夫,他如何会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脖颈上却猛然一紧,呼吸登时无比困难。

奚画颤抖地抬起眼皮,在她面前,那个青衫少年眉眼蕴笑,扣在咽喉上的手也随他笑容渐渐使劲。

这一瞬,脑子里只冒出四个字来——凶多吉少。

什么叫笑脸藏刀,她今日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此人还当真非要灭她的口不可!

“咳咳咳……”

要死了!

就在奚画感到视线浑浊一片之时,突然间,那人的手腕又被一股大力震开,有人欺身上前,举刀便朝其面门挥去。

奚画捂着脖子,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狠命地呼吸空气,花深里忙上前扶住她倚着墙坐下。

好容易缓才过来,她喘着气儿,一手揉脖颈,一面抬头往前瞧。

洞内二人打得甚是激烈,因两边都不敢插手,黑衣人众只得识相的避到一边,将中间位置腾出来,一时便见那剑光流转,刀光暗闪。

两个人武功皆是不弱,内力强劲,又如此的拼命拆招,片刻下已然斗了百回,动作之快,连一招半式也看不清楚。

只见场地里罩起一道道雪白气流,滚得火堆也要将灭之势。

旁人看不清,奚画看不懂,瞧了一回便担心害怕地转头去问花深里:

“你……你们会杀我么?”

不想对方却轻轻一笑,垂眸答道:“有他在,这儿谁敢动你呢?”

奚画听得莫名其妙:“谁?”

她微笑摇头:“没什么。”

虽是招数旗鼓相当,但关何到底比青衣年长,内力深厚,一盏茶的功夫后,终是逼得他不得不收手撤剑,退到门外。

“停!”

青衣扬起掌来,继而就偏头朝地上啐了口血水,他扭过头来,不甘心道:

“罢了,这次是我输。”

瞧他不再纠缠,关何也不愿为难,自将刀刃插入刀鞘内,转身要走。

门口,青衣神情不屑地扛起重剑,冷声望向他:

“输是我输了,不过想夜堂主这样假公济私的行为,不知让庄主晓得,会是怎么个下场。”

他扬扬眉,颇为挑衅地笑了一笑:“往后日子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闻言,关何无甚表情,一言不发地就朝外走。

===第44节===

正行至火堆旁,立在一边儿发着愣的黑衣人才想起什么事来,抱拳上前。

“堂主,这一帮山贼,该如何处置?”

他目光利刃般扫向卫老九,把刀负于身后,冷冷道:

“接着扇,扇到死为止。”

“是。”

再扇不死,自己的手定然会疼死。思及如此,黑衣人分毫不敢怠慢,俯下身,力道极狠地扇着对方耳光,声音“啪啪”而响颇为清脆。

难怪卫老九脸肿成这样,竟是被扇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反倒用如此费力的方式,江湖上的杀手,行事都这般古怪么?

奚画愣愣瞧在眼里,忽然伸手抚上自己的左脸,偷偷往那门边的人瞅去。

现下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很端直,很挺拔,仍旧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了一会儿,她又摇头自我否定地笑了笑。

怎么会呢。

关何没有他那样的眼神,一定不是……

*

清露沾衣,夜凉如水。

头顶明月当空,搁着古槐疏影看,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花深里从山洞内走出来,没多远就见得关何坐在山石上,颔首望着满天星辰,双眸萧索,剑眉轻蹙,好像是……有心事。

“干甚么这幅表情?”她笑道,“任务圆满完成,你该高兴才是。”

说着就在他旁边挑了个干净地方落座。

关何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洞口,灯火阑珊。

“她睡下了。”见他那动作,花深里不问便答,“头上的伤伤得不重,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无双……”

他忽然开口,嗓音有些嘶哑,听得花深里怔了一怔。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他抚上胸口,闭目轻轻叹了一声。

“那丫头应当没认出你来。”不明白他心里所想,她只能如此宽慰道,“你不用担心。”

“不是。”关何缓缓睁眼,摊开手掌,垂眸看,“你说,若有一日,她知道我是……我是……”

喉头一滚,后半句话良久没道出口。

“她还会如以往一样,那般待我吗?”

花深里顿时明白过来,却不知怎样回答。

他手上染满鲜血,早已不是清白家世。而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只怕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说不介怀,肯定是假的……

两人一径沉默着。

隔了好一阵,花深里才启唇问道:“夜北,你……是不是喜欢她?”

☆、第36章 【以武会敌】

关何垂眸想了半晌,缓缓道:“我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她性子……很好,也不曾嫌弃过我……”

花深里淡淡一笑,摇头:“我指的不是这样的喜欢。”

闻言,他不由疑虑:“那是怎样?”

“是想与她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她笑道,“若是你的话,我想也许是要护着她一生一世,那种心思罢?”

花深里挪开视线,忽然去看头顶的星月:“否则,又何必在意她会怎样看你?”

关何一怔,盯着地上默然良久。

就在花深里以为他兴许不会开口回答之时,忽的听得一声极轻极轻的话语。

“不知道,我对她,大约……”

山间蓦地起了一阵风,将满山草木吹得沙沙作响,落叶纷纷,风骤寒凉,把他后半句话尽数湮没。

花深里愣了好久,然后涩然笑道:“你年纪还小,总不能在山庄里呆一辈子。往后要是有机会,早早向庄主讨了解药,去过寻常人的生活。”

“不可能。”关何皱起眉,眼底一片暗沉,“他不会放我走的……”

庄内各人皆有秘密,因自己并不了解其中原委,也不好揣测他话里的意思,花深里沉默片刻,才宽慰道:

“……总会有办法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把随身携带的千机弩拿出来细细擦拭,一言不发。

这么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直到翌日清晨,天刚破晓,方有人来唤他启程。

为确保万无一失,在奚画睡醒前,花深里便先点了她穴道,又喂了几粒药丸,草草处理掉卫老九的尸身,待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才悄无声息地从白骨山上离开。

*

奚画醒来的时候,已是一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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