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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59)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那架子床上的雕花,小窗外早间的阳光薄薄的洒进屋,她偏头一瞧,时辰还早,于是翻了个身,接着睡……

正闭眼,蓦地,又睁开。

等等!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奚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环顾四周,再一次确定了这的确是自己的房间后,她哑着嗓子就唤道:

“娘,娘……”

门外的罗青端着热粥小心翼翼走进屋内,忙把碗在那桌子上一搁,快步行至床边,伸手轻按她的额头。半刻后,脸上浮起笑容,双手合十朝着虚里拜了拜。

“阿弥陀佛,还好还好,不曾发烧,你这丫头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可吓死我了。”

奚画诧异地又看了一眼四周,问道:“我怎么在这儿啊?”

“还问呢。”罗青叹了口气,将肉粥递给她,“你们书院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连城郊外的禁军都惊动了,听说是缴了十里坡山神庙附近的那一窝山贼……哎,你说这念个书怎么这么危险?咱们往后还是别去了罢?”

“禁军?这么说是雷先生带人来救我们的了?”她喝了一口粥,自动忽略到罗青后半句话,只奇怪道,“是谁报的信?”

“好像是个书院里的学生。”罗青拿了绢帕,替她擦嘴,一面又道,“就是背你回来的那个孩子,年纪轻轻的……”

“背我回来?”奚画越听越糊涂了,“谁背我回来的?”

门口便闻得一声轻笑,某人靠在那儿,抱着胳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还能有谁,自然是小关啦。”

“关何背我回来的?”奚画微微一愣,便瞧着金枝走到床边来坐下。然而她脑子里却没什么记忆。

“可不是么,听他说,好像是趁着卫老九押你上山,偷偷溜出去找雷先生的。”

闻她此话,罗青方回想起来:

“哦,那孩子就是前些日子送你去书院的那一个?哎……你看你,怎么成日麻烦人家。”

思及那时自己确实是未曾见到关何的身影,故而奚画对此说法并没怀疑。

眼见她转醒,也无甚大碍,金枝狠狠抿唇,忽然抽咽了两下,哽声道:

“你没事就好……那天看到你被卫老九带走,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

“哭什么呀。”奚画偏还笑嘻嘻地伸手给她抹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还说呢,足足睡了一天,人没病都给你吓出病来了!”金枝偏头在帕子上蹭了几下泪水,问她道,“对了,你在那白骨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不是卫老九让你引路去找宝藏么?怎么倒在山底下?”

听完,她倒是吃惊了一回:“我倒在山下?”

“是啊,关何说他上山去寻你,走到北山山脚就在见你在溪边躺着……”金枝纳闷地看着他,“那宝藏到底没寻到?卫老九人呢?”

奚画眉头一皱,认真回忆,只是无论如何搜寻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在山上发生的事好像全都不记得了。”

但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是记得的才对……

模糊的场景,刀光剑影,温暖的火堆,在夜间会发亮的东西……

既是倒在山脚下,难不成是失足摔下山的?怪不得什么也想不起来。

奚画懊恼地锤了锤额头,恰碰到头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瞧她想得这般痛苦,罗青忙道:“好了好了,横竖人是好好的,那事想不出来也不打紧。”

“是啊。”金枝也跟着附和,“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大家伙儿还等着你回去听课呢。”

“书院里没什么人受伤罢?”

“没人,就二婶受了点惊吓,院士让她回家歇两天。”

奚画长吁口气:“那就好……”

*

在家里好吃好喝,躺了几日,奚画才又生龙活虎的回书院上课。

此事到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不久院士便派人去北面山上将水三的尸首找了回来,在龙脊山坟岗处安葬了。

水三的父亲亦是在两天后赶回来的,原来从三年前他就上京在汴梁安家做活儿,不曾和水三住在一起。故而家中才只有一副碗筷,一套用具。

至于十里坡的山贼,因那卫老九下落不明,官府施力打压,里头还起了内讧,虽是没有就此散了,但也元气大伤,怕是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时隔半月,奚画仍然没想起来在白骨山上发生的事……

===第45节===

今天逢着冉先生有事,上午课完便让学生家去。觉得时候太早,现下回家也无事可干,她就同关何在街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自打身子痊愈,由于受罗青吩咐,每日都起得早去给关何送早饭,久而久之,顺道来回也就一块儿走了。

行在街道上,奚画偏头瞧着两旁扯着嗓子叫卖的小贩,犹自不解地转向他道:

“你说我怎么会倒在山底呢?你找到我的时候,旁边就没别人了?”

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关何迟疑少顷,才在那里讷讷点头。

“奇怪,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奚画并未注意他神情,伸手摁了摁眉梢,苦思冥想,“不知那宝藏到底是何物……”

后者心虚地接话:“不知道……”

“卫老九一定是拿了宝物私吞跑了!”她得出结论。

关何赶紧点头:“嗯,一定是如此。”

“话说回来。”她手指摁着下巴,把头一歪,“那时候我好像做了个梦,还梦见你了!”

他怔住:“是么?什么样的梦?”

奚画眼睛一亮:“是很奇怪的一个梦,我梦见你穿了一身黑衣服,还带了个面具,好像和什么人打架来着……”

关何脑子里“嗡”地一声,心道:无双的药难不成没起效果?她这是在试探自己么?

嘴里却还只能说:“是挺……奇怪的。”

“何止,梦里你还打了我!”

“……我?”

“不过,我记得当时有一颗会发光发亮的球……是什么来着。”她自言自语。

“是珠宝?”

关何咽了口唾沫,在心头不住安慰自己:她那是梦她那是梦,是梦是梦……

好像瞧见什么,奚画转头来看他:“你额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你很热么?”

“……没、没有。”关何赶紧别过脸。

“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她自怀里摸出绢帕来,正要踮脚给他擦,那街头忽而听得一阵吵闹喧嚣,人群骚动。

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旧袄子的男子,跌跌撞撞从他二人跟前跑过。

奚画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随即背后一个老汉喘着粗气指着那前头喊道:“抓,抓小偷啊!”

“小偷?”她吃了一惊,扭头就对关何道,“你快去逮他!”

后者未及多想就点头:“好。”

话音刚落,平地里乍起了一股疾风。

知晓他跑得快,却不知他跑得如此之快,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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