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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69)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啊啊啊——绣姐救命啊!快给我接接骨,这小子下手可狠了……”

“叫你活该。”红绣放下书,不咸不淡地拉过他手,两三下接好,又不客气地甩开,“没事少招惹人家。”

“怎么就招惹了,不过是开玩个笑么,你们开的我就开不得了?……啧啧,瞧他那表情啊,真是可怕的很。”西江闪身到花深里跟前,“双双,你看他啊。”

后者身子一歪,就将他甩开。

“连你都不帮我?”

“我这叫帮理不帮亲。”

这边还叽叽喳喳闹个不休,厅外就闻得一声轻笑。

“哟,大家伙儿都到了,热闹得很啊。”

花厅一旁,叶君生手持折扇,一袭锦衣华服,走路时满身的环佩都碰得叮当作响,甚是好听。

一见他过来,众人忙敛容收笑,皆撩袍而跪,施礼道:

“庄主。”

他把折扇一打,笑道:“得了,自家人,起来吧。”

“是。”

应声后,一干人等才点头起身。

关何正站定脚,就见他颇感兴趣地展开折扇来,徐徐轻摇:“适才听你们说谁要娶媳妇儿了?这么大的事儿,怎的不和我商量商量?好歹也让我吃吃喜酒啊。”

关何:“……”

眼看旁边的人身形僵硬如铁,一语不发,红绣遂微笑着打圆场:“庄主误会,方才属下几人不过是打趣夜北随口而言,瞧他……似乎是有心上人了。”

“哦?”叶君生挑了挑眉,走到他跟前,“真的假的啊?”

“……”关何头疼地抱拳回话,“属下不曾……”

“多大点事呢。”还没等他说完,叶君生就拿扇子一横,打断道,“犯不着这么紧张,喜欢个姑娘有什么?你把事情办好,多少姑娘庄主我给不了你?”

听他这话好像误解了什么,关何也不知怎样解释,只能立在那儿,默然颔首。

大约是触景生情,叶君生一时诗兴大发,兀自地感慨吟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啊。”

众人闻之抿唇憋笑,肩膀微微轻抽,看上去是忍得很辛苦。

“咳咳——”缓过神来,后者握拳在唇下轻咳了一声,这才正色道:

“唔,闲话就不多提了,今日召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自其中拿了张纸条。

“血刃在金国飞鸽传书回来,说是瞧着国中境况十分古怪,那金兵有一部分并非驻扎在金国境内。”

涉风微微皱眉:“不在金国,那会在何处?”

“眼下还不知。”

叶君生摇了摇头,颦眉思索:“而今大宋和金军联手欲灭辽国,按理说辽国未灭,金兵应当不会轻举妄动,但无论如何,我等也不能掉以轻心。此番你们正好都在,我便要叮嘱一事。”

他言语一顿,方道:“往后在他处执行任务时,要多留个心眼,若发现有金兵行迹,即刻传信回报。”

众人抱拳应答:“是。”

刚应声,西江垂眸想了片刻,却又问道:“按理说我们山庄与诸国并无干系,又何必在意金兵的动向?”

“这是自然。”叶君生收好锦盒,笑道,“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花大价钱要杀顾思安,咱们可得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否则,让夜北在书院关这么久,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

果然是看菜下饭,嗜钱如命,怪不得事事要做到滴水不漏,也不知收了人家多少钱。

西江几人无不腹诽怀疑。

“顾思安……”提及此名,关何脸色微有些变化,“他几时会到书院?”

“还有一阵呢。”叶君生略一思索,掐指算道,“往年都是逢年末之际,他才会去书院主持清议,看着时候还有半年。”

以为是他觉得时间太长,过于难熬,叶君生只得笑着宽慰道:“忍忍吧,快了。”

半年……

只剩下半年了。

关何拧起眉,心里忽生出一丝茫然来。

半年后……他将书院的任务完成,是不是……就该走了?

莫名感到胸腔空落落的,纵然不知为何,却也忍不住暗自叹息。

“庄主!”

正在此时,有人自月牙门处小跑而来,行至花厅内,先拱手朝旁侧几人施礼道:“堂主!”继而才往地上一跪。

叶君生摇着扇子在瞧栏杆下的花木,不在意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回庄主,属下适才在庄外巡视,见墙上插有一支羽箭,箭上还带了封信。”

“信?”叶君生唰的一下收了扇子,“给我瞧瞧。”

“是。”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张信封,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这信,似乎……是给夜北堂主的。”

关何微愣一瞬:“给我的?”

“既是给小关的,那我也不逾越了。”叶君生倒是好性子,客客气气地把信转给他。

关何犹豫着接过来,指尖一摸,信封上有些潮,看样子是今早送才到。他拆开上头的火漆,抖抖信纸,拿在手上细读。

叶君生几人遂十分默契地站到他身后,踮脚偷看其中内容。

“蜀中七鬼,阁下来头不小,杀院士,诛山贼,为取将军性命。然阁下之举于我等而言有害无利,故此……”

“若不想她身死,速速离开,否则……”

“否则?”西江念叨了几句,“否则什么?后头怎么没写了?”

涉风倒是在意的另一方面:“她?哪个她?无双还是红绣?”

关何望着那信,怔了好久才猛然反应过来,匆匆把信纸往叶君生手里一塞,飞快就朝外跑:

“属下斗胆先行一步,还望庄主恕罪!”

话还没说完,人却已不见踪影。

叶君生呆在原地,扬着手里的信就对着背后一干人等道:“瞧瞧,瞧瞧,这像是要我恕罪的态度么?”

花深里抿着嘴笑意更浓:“您就原谅人家吧,看他急成那样,何苦还拘泥这些小事。”

西江在一旁帮腔:“就是,庄主也太小气了。”

“啧啧,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都一个鼻孔出气。”叶君生晃着手里的折扇,垂眸又瞧了一眼那张信纸,若有所思道:

“不过……”

“看这样子,那书院里头潜进去的……好像不止咱们呀。”

*

山庄马厩里只有两匹千里马尚可使用,他捡了平时惯用的那匹,一路策马疾奔,待回到平江城时,已是第二日半夜。

马匹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他草草把马拴在院中,顾不得许多就又匆匆出门直往朱雀街跑去。

“小四,小四!”

他站在院外不住叩门,门板被他拍得砰砰而响,这般大力,似乎连门都要被他拍下来,惊得里面的狗也跟着汪汪直叫。

唤了一阵却没见有人开门,关何不禁心急如焚,脑子里浮现的皆是那封信上的内容。

这城内竟有人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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