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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223)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啊?”这一声犹在舌尖,清冷中带抹妖魅的脸庞便径直放大。

他长腿一伸抵在我的腿间,如猎豹般贴身而上。我呆楞地贴在假山上,早已退无可退。待我再缓过神来,却发现衣襟已被打开。

“你、你、你!”我结巴着,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假冒。

他急切地扫过我裸露的肌肤,眼中并无情欲:“伤在哪?”这语调轻软而又微颤,充满了疼惜。

“伤?”我终于抓住了问题的症结。

他抬起手,指间捻着一张巴掌大的纸:“上面写着缺伤药。”

那张蜡纸啊,我垂眸看去。那身锦袍的下端微微染尘,以他如此爱洁的性格,必是星夜兼程。

甜蜜的滋味在心头泛滥,这个男人啊。

“卿卿。”他恼着,不稳的气息逐渐清晰。

心知挡不住来袭,我猛地抱住他的窄腰,耳边尽是他剧烈的心跳:“修远。”背上又是一阵清凉,这男人打算就这么将我剥光?下手也太狠了。“修远。”我又羞又急地勒紧手臂,“受伤的不是我。”

身上的力道减弱,:“不是?”

“不是!”我抬起头,最大诚意地回视。

一扫压抑的神色,他解开眉梢的结,唇角扬起一个轻松的弧度:“嗯。”凤眸弯弯蕴满春色,他轻柔地为我拢起衣襟,“刚才是我太急了。”

我烫着脸,系紧腰带:“受伤的是艳秋,你可一定要救他。”

“好。”他的声音质清如水。

“杀!”远远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大吼,“誓杀钱贼!血酬将军!”撞门声短促而有力,似要冲破暗夜的禁闭。

“使臣!”廊上传来急切的大吼,“使臣!”

我向修远微微颔首,随即颤声应道:“这里!”

灯火渐近,我跌跌撞撞地从假山后走出。

“使臣受惊了。”这人我见过,是钱乔致身边的近卫。“有暴民起乱,使臣快随我去安全之地吧。”

未待我应声,他托着我的右臂旋即飞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气急败坏地质问,转眸偷瞥身后,修远的轻功好得让人嫉妒。

“我家幼主于前夜被人毒杀了,那个奶妈得手后服毒自尽,可从她身上搜出了牧伯夫人的首饰。幼主的死讯侯爷密而不发,于今日将钱侗骗至府中。不及下手却被他带来的家臣发现,差点就让他跑了。”近卫冷着脸,眼中尽是杀意。

“那现在呢?”钱芙蓉嫁祸的手段虽然老套了点,但却十分管用。

“哼,自然是成了。”近卫回望钱府大门,在他动作的瞬间修远便已隐到了右侧。我不露痕迹地偏过身,将他挡了个严实。“那些暴民虽然人多势众,但府中布局复杂,即便进来一时半会儿也是寻不到路的。”

如果他们早就记熟了地图呢?我心情颇好地想着。

“到了。”护卫沉身而下,带着我飞进一座亭中。他伸手探向桌下,只听一声闷响,厚重的石桌缓缓移开,延绵而下的石阶一眼看不到底。跟在他身后,我一步步走向闪动着橘光的地下。

“蹬、蹬、蹬。”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底回荡,发出诡魅的回响。

我悄悄回望,幽暗中那双凤眸平静如潭,具有令人安心的魔力。

待走到最下,平坦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好些尸体,血腥味浓烈扑鼻。

我打量着四周,忽地愣怔在原地。铜盆中火苗妖娆地撩动着,交织的光束直射在一面石壁上。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形物体如畜生般被倒挂在一个铁钩上,旁边还钉着一张完整的人皮。

毛孔麻麻地张开,我僵硬地撇开脸颊,极力忍住呕吐的欲望。

“钱侗是被剥皮而死。”近卫冷哼一声,“这就是同侯爷作对的下场。”

地下涌动着寒气,我暗自运气保持经脉的活络。

“云卿!你可来了。”钱芙蓉趾高气昂地走来,“龙秉,我父侯让你领着二十四近卫殿后,可千万要保证这里的安全啊。”

“是。”

这二十四人都是高手,我看了身后一眼,随即跟着钱芙蓉进了暗门。

好似王族地陵,墙上每隔十步就悬着一个火把,近光之处稍亮,远光之处微暗,几十、上百段光度不匀的十步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宛如蛇腹的甬道。

“使臣。”钱乔致竟发须全白、尽露老态,即便虐杀钱侗怕也难泄他心头之恨。

“几天不见,侯爷怎么?”我掩袖讶道。

“哎。”他一双老目含着泪,滚着滚着迟迟不落。

“呜~”甬道里响彻着哀嚎,丧子的十七姨太哭倒在侍女怀中。

“别哭了,快些走吧。”钱芙蓉愉快地看了她一眼。

加上护卫,一行只有十人。

“侯爷,这是?”我放慢脚步。

“啊,如今留在府里怕是不安全。”钱乔致有气无力地说着,“这个密道通往酹河堤岸,那里有船随时待命,等你我乘船到了滨州,还请使臣向王上求援,出兵助我诛灭乱民。”

“这群乱民最多不过几千人,只要州师出马,顷刻便可平复。”我明知故问道,“侯爷,又何必舍近求远啊。”

“哎!”钱乔致老泪纵横,满目凄凉,“那日使臣一语中的,老朽毁就毁在手无亲兵啊,所以还请使臣鼎力相助,救我全家啊。”他哽咽着向我一揖。

看着他蜷曲的背脊,我站定脚步不再向前。

“使臣?”老贼神情有些紧张,生怕我不答应似的。

“无双夫人。”我柔声道。

“云卿,何事?”钱芙蓉转身走来,微胖的身体占去了好大一片阴影。

我托起她的手,笑道:“夫人,现在可有一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啊。”

“一步登天?”她瞪圆双眼,拔高了语调。

行走的队伍全都停了下来,众人不解看来。

“是啊。”我微微一哂,伸手指向五步之外的那个佝偻老头,“杀了他便可一步登天。”

“使臣,你疯了么?”钱乔致抬头,满目震惊。

我拽紧钱芙蓉,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你设计毒杀亲弟再嫁祸钱侗,即便成了又怎样?”

“疯了!疯了!”老贼嚷嚷着,干瘪的嘴巴不住轻抖。

十七姨太一把甩开侍女的搀扶,一瞬不瞬地看来。

“云卿你胡说什么……”钱芙蓉心神不定地想要挣脱,“天宝明明就是钱侗派人杀的,和……和我有……有什么关系?”

“芙蓉,你怕什么?天下塌来还有我撑着呢。”我笑眯眯地看向老贼,“你杀了一个天宝,保不准你老爹不会老来得子,再生个地宝、金宝、银宝。钱侗已经死了,你今后下手又能嫁祸给谁呢?”

“西风!南风!”钱乔致切齿吼道。

两道身影如闪电直袭而来,我站在原地转眸一瞟。在二人近身瞬间,我抽出销魂一记“雪凝寒风”,一记“霜冷南天”,裂身而过。

长剑投影在土壁上,欲坠的血滴被夸张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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