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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251)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好,好吧。”

“谢谢你,阿婆。”

这一笑的美丽再次让李家阿婆失神,这闺女今天怎么怪怪的,好像是藏起了什么心思。苍老的指在月下的发间穿梭,樱唇上那抹笑如草尖上的露珠,轻轻地滚动着,而后晶莹滑落。

江上扁舟摇橹,载不动夕阳的绚烂。

夜景阑背着药篓自山中走来,村口莲蓬动藕,池塘里荷风送爽,让人不觉肌肤生凉。

“荷花香,香满塘,不做人间百花王,愿护水中俏鸳鸯。”十多个孩子在梧桐树下跳着格子,拍手唱着儿歌,“牡丹虽美却不香,麦花虽实却粗莽,菱叶荷花莲藕旺,团团莲叶做衣裳。夏露秋歌滴轻响,何花更比荷花香。”

夜景阑不甚在意地瞟了嬉笑的孩童一眼,忽地眼波定住。

穿着短褂、打着小辫的小“泥鳅”中一袭湖绿倩影款款而立,她手中拿着一朵半开的白荷,静静地倚在梧桐下。乌发如丝,双眸似水,别有一番恬静素雅的韵味。

见她心不在焉地垂首,他就站在数丈外静静地看着,将她那份安详闲适细细地收入心底。

忽地,孩童中发出一阵喧闹,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哥哥姐姐们推搡着。冲天的小辫缠着红绳,他嘟着小嘴,有些害怕地朝后看看。

“去!去啊!”年长的孩子推搡着。

小孩儿迈动着小短腿,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靠近那道倩影。他扯了扯走神的美人,而后勾了勾小小的食指。

“嗯?”月下打趣地看着只及她腰间的小男孩,慢慢弯下腰。

夜景阑虚起瞳仁,疾步如风地向前。

忽地,那孩子踮起小脚,视死如归地向那两瓣红唇贴去。

“哎?”她瞪圆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不知所措。她向后退着,腰间缠上熟悉的手。

“修远?”她眨动着美眸,却见他渐黑的俊颜。

“跑!快跑啊!”领头的孩子一声吆喝,小“泥鳅”们四下逃散。

“哇!”方才想要偷香的小孩儿迎风大哭,“娘!救命啊,娘!小胖还不想死啊!”

这孩子哭的也太夸张了吧,月下抚额叹息,不期然遇上他杀意四射的目光。

“修远。”她失笑。

“回家。”长身肃肃如松,他不容拒绝地揽着她的纤腰,霸气十足地向前走着。

“修远是在吃味么?”她调皮地打趣。

“是。”他转眸看来,眼中满是夕阳。

唇边的笑意被他的诚实相告而驱散,暗橘色的霞光中,她柔顺地颔首,纤指攥紧了衣襟……

她很不对劲,夜景阑犀利地捉住她的偷瞧,深深望去。清雅的脸上瞬间覆满红云,月下局促地扒着饭,眼眸直盯着桌上的清淡菜色。

“夜大夫,今儿的饭菜还合胃口么?”李阿婆再也看不下去,终于出声问道。

“嗯。”黑瞳暂时放过某人,夜景阑颔首应着。

“有没有比平时要好吃些?”李阿婆够头打量着,引得老头子频频侧目。

“呿,和平时不就一个样么。”老头子不以为然地撇嘴,桌下却招来老太婆毫不留情的重掐。

“哦、哦……”老头含着饭,眉头蜷在了一起。

夜景阑将两位老人的异样看在眼里,又略有所思地看向身侧。

半晌,他溢出浅淡的微笑:“很好吃。”

那双丽眸瞬间点亮,倾泻着如水月光。

果然,他优雅却不失快速地饭吃完,又添了满满一碗,就着简单的菜肴心满意足地吃着。

“吃完了么?”他抬眸询问着两位老人。

“嗯,嗯。”老头本还想再吃一碗,却碍于腿上悬着的铁爪,只得口是心非地应着。

他春意融融地看了一眼身侧满是期盼的佳人,将剩下的菜色全倒尽自己的碗中。

“有那么好吃么?”李阿公咕哝着喝了口酒,刚要再开口却被桌下的无影铁爪掐个正着,一口酒憋在喉间,吞也不是喷也不是,一张老脸涨红。

“吃完了。”细长的凤眸似深似浅地望着身侧,“很好。”

“嗯。”她眼中翻动着欣喜,伸出右手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夜景阑按下她的小手,叠起陶碗。

“去去去,都回屋去。”李阿婆推开两人。

“阿婆。”月下低喃。

“都别再抢了,再抢老婆子可要生气了。”李阿婆佯怒道。

“麻烦您了。”夜景阑道了声谢,便牵起佳人,慢慢向后屋走去。

“真是一对神仙般的人啊。”李阿婆望着暮色中的并肩行着的两人,踢了踢还在呛酒的老伴,“死鬼,你说是不是?”

“咳!咳!咳!”

南风安静地栖落在叶片上,鸟倦了,花睡了,屋里传来轻轻水响。

她坐在床边,剪着烛芯,窗上映出秀丽的侧影。手禁不住发抖啊,她侧耳听着,那个洗着冷水澡的男人默不作声。

“修远。”

“嗯。”

“修远有无能为力的事情么?”她托腮看着火光,试图用闲聊来安抚渐乱的心跳。

水声渐渐变小,半晌竖起的衣衫后传来低应:“有。”

“是什么呢?”她好奇地眨眼。

“让你受伤。”

她垂着眸子,眼中映着暖暖灯火:“除了这个呢。”

水声渐起,他淡淡开口:“解不了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

“一种毒。”他答疑解惑。

“是无药可解?”她伸出食指,在火焰中穿梭。

“不是,昙花一现有两种解药。一是凤凰的心窍,二是情人的心肝,任一即可。”

“那不就等于无药可解?”她攒眉想着,“凤凰是上古神兽,只在神话中出现过,而情人的心肝啊,吃下去还不肝肠寸断?”她恼着,一时走神忘了焰中的食指,却被烫了个正着。

“哎。”她轻叫,转瞬纤指已入某人的口中。

异样的麻热经由指间一路直上,灼热在心头。她心跳加速地看着眼前的情郎,半晌终是下了决心:“修远。”

“嗯。”

“今天是你的生辰。”她胸口略有起伏。

“你如何得知?”他有些讶异。

“是宋叔告诉我的。”她慢慢抽回手,轻绾着耳边的鬓发,“修远。”

“嗯。”他的目光落在那简单却不失美丽的妇人髻上,胸口涌起的甜蜜稍稍冲淡了先前因她撇下他独自沐浴的不满。

“怎么办?”她皱着眉,脸上满是懊恼,“我不会针线,没法给你绣荷包呐。”

这个姑娘是想取悦他啊,心情一时大好,他轻道:“饭菜很好吃。”

“哎?”月下愕然抬眸,正对他清炯炯的目光。

“其实……”她紧张地再绾耳边发,“我还有另一份礼的。”

凤眸有些了然地看着她的发髻。

“也不是这个。”月下向后退了一步。

他目光紧锁着娇颜,不论是朝堂还是女装,她从未如此局促过,局促的有些异样。

“这份礼就是……”她眼波乱滚,像是在犹疑着什么,忽地她抬起被烛火映红的小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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