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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再嫁(123)

安晴看了一眼便冷冷地问:“床铺、房间和包裹都是谁的?”

有六名媳妇子看了看地上,站了出来依次道:“床铺是奴的。”

“房间是奴和张、王、赵嫂子共用的。”

“包袱是俺的。”

六人回答时虽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答完了便小心看着三位小姐,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然而也隐隐觉着这事不能善终,因而也都骇得缩了肩膀,腿也有些发软。

安晴冷笑一声,突道:“好呀,原来偷线的贼竟是你们几个!来呀,给我按住捆上!”

六人大惊失色,抬头细声争辩道:“东家,我们犯了什么事?”还未待再有过多反应,李婶子便答应一声,带了人上前,将六个人捆得跟个粽子一般。

落梅看了安晴一眼,没有吭声。莲清轻轻拉拉安晴的袖管,细声叫了一句:“姐姐?”还待再说,落梅忙拉了她手,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名被捆的媳妇子壮起胆子抬头问安晴:“东家,我六人都是本分的人家,您说我们偷了坊里的线,可我们做活本就有分红,又拿这些线做什么?”

安晴冷笑道:“做什么?自然是拿出去卖了!别看这是废线,咱一捆线是八两重,一束线半钱重,现在外头卖咱的线,价格是一束八个钱。你偷出去一捆,便能卖上一两二分银子,算你卖给婆子时价钱稍低些,也将近一两银子的纯利,你那分红一个月不过四两银子顶天,你偷上两回线,不已经平了你当月的分红?”

站着的媳妇听了不由纷纷交换一个惊讶的眼神,似是没有想到原来废线也是这般有油水的。

那媳妇仍然不服:“东家这样说虽是在理,但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几人偷了线?”

安晴抱着膀子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干下了这黑心的行当,周围媳妇们跟你们朝夕相处的,便定然会瞧出什么破绽来!你不是不服?我现下便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便顺手指了一人问,“你叫什么,睡在哪里,平常跟她们可熟?”

被指到的那媳妇子先愣了愣,才福身低声回道:“奴夫家姓白,原在惠家做活,奴家的床铺便就跟范家姐姐隔了一个,跟吴家王家等四位姐姐住隔壁,刘家的嫂子近几日刚来,奴同她便不太熟了。平时奴和几位姐姐住得虽近,然几位姐姐和奴分属不同的人家,做活也常不在一处,是以走得并不太近,不过听讲王家姐姐家里最近有些吃紧。”这媳妇嘴里所说的刘家嫂子,便是方才一直同安晴说项,在自己包袱里发现废线的媳妇了。

安晴含笑点头,问她:“怎么个吃紧法?”

王家媳妇方才一直在啜泣,此时突哭喊了起来:“顾家小姐!您千万别听她胡咧!我家最近虽然困难了些,然而奴从小便被爹娘教育,不得拿人一针一线,虽是废线,然管事婶子让我们烧了的,我们又怎会自己私留?小姐定是抓错了人罢!”

白家媳妇小声道:“听说她公公病了……”

安晴笑眯眯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又冲李婶子使了个眼色。

李婶子突然将白家媳妇按住,左右出来两名仆妇,又将她捆个结结实实。

安晴笑着拍拍手,令仆妇们将先前六人的绳子解了,才转头向着白嫂子和颜悦色道:“别浪费口舌了,我便一并告诉你你哪里出了破绽。一,大家都在不知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时,你便已经低着头攥着手。而当大家惊惶失措,偷偷回头看抄家的仆妇时,又只你一个人低着头,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二,当我揪出这六个人来,指她们偷了线时,大家都是不明所以的神情,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这六人,独你好似松了一口气,而后便一直偷看我,似是在确定我是否认定了是这六人。三,当我要责罚你同伴时,若你是清白的,按着人之常情,你应多少为她们说几句好话才是,而你却直指王家媳妇有嫌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给她们定罪?”

“还有,”安晴又笑着补充,“这一条却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跟她们都有关系。”还有一条却是不方便说了,刘婶子那张小纸条上说得清楚,她在该当烧线的时候便总是在刘婶子面前晃悠,又几次撺掇了人来问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染坊回家。

“奴说了,奴跟刘家嫂子不熟!”白嫂子好似得了破绽似的,慌忙挣扎着分辨。

安晴笑笑:“是呀,她是我安排的。”若不唱这出双簧,她又怎能这么快相信,安晴已经认定了是这六人偷的线?

于是又唤刘婶子出来问:“最近三天,都由谁负责烧毁废线,你可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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