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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22)+番外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牧秋听见外头的动静,也再睡不着了,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件月白绸衫来,衣裳领口处绣着上好的丝线。这件衣服是他父亲留下的,牧秋对其极为珍视。

虽说这几日旺儿已经找裁缝,替他做好了几套新的喜庆衣裳,可牧秋思来想去,仍坚持要穿这一身。

换上这件绸衫,稍微有些宽了,牧秋自己整了整袖口,又系上一枚腰带,旺儿进来替他理了理后头的衣褶,情不自禁夸道:“先生,这一身打扮,真好看,显得贵气。”

牧秋微微一笑,对着镜子将头发束起,在头顶盘成个妥帖的髻,英武许多。

礼初,旺儿在门口点了两对炮仗,响彻天地,一旁的文砚更是被震得捂上了耳朵。在这巨响声中,远如在院里敬了天地一杯酒,正洒在那株梅树下。

走回屋中,见堂上座椅空空如也,只有一对高烛随风摇曳,牧秋一滞,深吸口气,方正色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算做祭拜父母。

见此模样,一旁的人不禁都眼眶泛泪,范儒生更是偷偷地用衣袖抹起泪来。

那年李家夫妇二人初到金州,他算得上是最早与他们结识的人了,当年置办下这座宅子时,李家还请他来吃酒,后来生了牧秋,满月酒那日,李父就是穿着这件绸衫。

看着今日的牧秋,范儒生仿若又看到了李父当年的身影,真真是物是人非,不由得好一通伤心。

礼记有云,士戴冠,庶人束巾。文远如走上前,浸了手,用帕子擦净,方亲自替牧秋束上儒巾。牧秋站起来,朝众人一一作了揖。远如问道:“牧秋,可定了表字?”牧秋点头:“定了,父亲仙逝前,留下归之二字。”一并人听后,又是一阵叹气。

既定下了字,这礼就算是成了,安伯于是过来请诸人入席。文砚拉着牧秋衣袍,不解道:“夫子,以后可是要称你为归之夫子吗?”牧秋一乐:“都可。”遂抱起文砚,也入了席。

待送走宾客,收拾完屋子,牧秋自己携了东西出门去,留旺儿在家中。

牧秋去的,自然是父母坟上。寒食节后,他自己又生了一场大病,已是许久不曾来过了。两个并排立着的坟头上,覆满了翠绿的嫩草,生机盎然,这让牧秋倒不忍除了它们,于是只拔去了坟间的几棵碎草。

两侧供品摆放妥当,牧秋分别磕了几个头,又烧了几刀纸,待只剩下一堆灰烬,方站起身来束手而立,风吹动衣襟,沙沙作响。

最后他复又蹲下身子,低声道:“爹,娘,牧秋如今真的是大了……”

如泣如诉,两行清泪,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二日八月初十,荀假,牧秋没来上课,文墨几个放假在家,却不开心。

文笔回府的时候,就看见文芷正追着文砚,逼着他将昨儿个情形,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再讲一遍,小砚儿不住哀嚎:“好姐姐,我都全告诉你了,还说什么?可求你,快快绕了我吧!”见文笔回来了,他又大叫“哥哥救命”,一下子窜到哥哥身后,文芷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

文笔疑问:“这是怎地了,闹成这样?”听文砚原原本本说了经过,文笔倒觉得可笑至极,指着一旁掩面偷乐的文墨道:“妹妹,你也该管管他俩。”

文墨笑道:“我可管不了,哥哥,你问问,如今这两人谁听我的呀?特别是芷丫头,牙尖嘴利,比我都更厉害。”听了这话,四人都乐了。

正巧潘氏跟前的周妈妈过来,请他们几个过去太太屋里用饭。

四人到潘氏房里时,已经摆放好了各色精致小菜。文笔请了安,潘氏搂着他疼道:“瞧瞧,又给晒黑了。何苦来哉?”文笔憨憨一笑,答说:“回母亲,一点不苦,倒是极为有趣。”

吃过了饭,文笔又要出去,潘氏问道:“这是去哪儿,好容易回来一趟?”

文笔回道:“去师父府上看看,好久没见了,还和修文,哦,殿下约了要比划比划,也请师父指点个一二。”修文与文笔说好了不得在营中透露他的身份,只管称呼名字就好,他叫顺嘴了就成了这个习惯。

潘氏点了头,文笔这才兴高采烈的出门而去,另一边文砚却抱怨道:“如今哥哥倒不怎么和我们玩了!”,文芷亦满脸不乐意,只有文墨想着自己的心思。

过了这日,终是见着了夫子本人了。

牧秋今日用黑色小巾束在发髻之上,后垂的两根巾带随风飘散,他长身而立,衬得人越发出尘了,几个人又化作了呆头鹅。

趁芷砚二人休息时候出去打闹,文墨拿出一方盒子,挪到牧秋身边,道:“先生大事,做弟子的送份贺礼,略表心意,请先生笑纳。”牧秋并不接去,只是肃色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