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等等灵魂(59)

再一回,我跟日本人签合同的头一天晚上,咱见了一面,第二天一早,事就砸了……你说,我还敢见你么?”苗青青听了,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牙咬得咯咯响:“姓邹的,你真不要脸哪。

你把这些都怪到我头上?好,从今往后,咱一刀两断!”说完,她噔噔噔走出去了。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道:我怎么会遇上这么个男人?都是些没骨头的东西!出了门,她掉了两眼泪。

从此,苗青青开始放纵自己,破坏自己了。

她想,既然男人都是些没骨头的东西,她还留着自己干什么?她为什么要为那一份把握不住的、虚无飘渺的情感守着?她还守什么?就这些人,值得她守么?那就逢场作戏吧。

女人一旦醒过来劲,就跟刺猬似的,浑身都是刺!所以凡是有人请她吃饭她就去,你开玩笑,我也开玩笑,你调侃我也调侃,你涮嘴我也涮嘴,锋锋见利,刀刀见血!玩吧,就为了一个玩!这样,反倒没人轻易敢近身了这天,她是跟几个有名的企业家一块吃的饭,饭后又来到夜巴黎喝咖啡,说是聊聊。

可是,聊到最后,却把这几个企业家吓住了。

开初,他们本是想让她多喝的,说了四个方案:轮到谁输,要么喝酒,要么唱歌,要么跳舞,要么亲嘴……你想这些男人有多坏?她说行!于是,她的大方,她的泼辣,她说唱就唱,说跳就跳……一下子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谁也不敢再有什么歪心眼了。

说老实话,这个时候,苗青青倒不怕他们有歪心眼……最后,他们说要开车送她回去,她却一摆手说:“不用,我有车。

”可是,等她坐到车里,开了一段后,头上那股晕劲就上来了。

说是没多喝,时间长了,她也喝了大约有一瓶的红酒。

红酒后劲大,开始还不觉得,这会泛上来了,她头晕得象宇宙飞船!说来,她还算机智,停住车,就那么歪在了方向盘上。

迷迷糊糊的,她看见任秋风向她走来,穿着一身军装……她笑了。

她说:锅锅,我渴。

等她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听见外边有人在敲玻璃窗。

她打了一个喷嚏,摇下玻璃,看见一个警察。

警察给她行了一个礼,说怎么回事?这里不准停车,你不知道么?她赶忙拿出记者证,说对不起。

那人接过记者证看了看,说记者?她说记者。

那人说下次注意吧。

摆摆手,让她走了。

苗青青的头还是有点晕,再加上在车里窝了一夜,浑身骨头疼。

这时候,谁可怜她呢?三此时此刻,论心态,最能理解苗青青的,就是任秋风了。

只从跟江雪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任秋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一夜都没出办公室。

他本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后悔了。

他突然觉得,一念之差,他怎么成了苗青青了?要知道,对于苗青青,他是决不原谅的!那么,自己呢?这干的算什么事?这时候,对于苗青青,他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一个女人,丈夫长年不在家,她孤身一人,要面对那么多的诱惑,还有那么多的困难……就象苗青青自己说的那样,你让她怎么办?你说过,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可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说你警惕,你警惕个屁呀?!上官的话,就象钉儿似的,扎在他的心上。

相比较而言,他最喜欢的,还是上官。

当上官面对金钱的诱惑,转过身奔向他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激动,那才是感情的迸发!他爱上官,真的爱她。

可是,往下,他将如何面对呢?任秋风懊悔不已。

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就那么轻易地……出轨了。

那时候,他怎么连想都没想,就走到了这一步?!人,真是很动物的。

往下,他就更不敢想了。

如果江雪对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他将如何对待?是啊,江雪还是个姑娘,如果她有什么要求,那也是合理的。

他将何以堪?!这接二连三的难题,象连环套似的,把他套住了。

他出不来了。

他恨自己,骂自己,却已经晚了。

白天,背着这么重的包袱,他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有一次吴国富来找他签名的时候,恍惚中,他竟然签成了江雪的名字!好在他及时发现,用力地把那两个字涂掉,在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就此,他汗都下来了。

很快,他脑门上就有了皱纹了。

洗脸时,他站在镜子面前望着这道皱纹,一绷紧脸,那皱纹还不太明显,松下来,那皱纹就又现了,象刻上去了似的……他心里说,这是罪孽。

人真是不能背着什么的,你一旦背上了,想卸都难。

这两天,他怕见江雪,又想见江雪。

他希望她还象往常那样来给他汇报工作,可又怕她来了万一说点什么……这心里就象吊着个桶,七上八下的。

可江雪也象是在故意躲他,一次也没有来。

夜里,他总觉得门外有脚步声。

有那么几次,他干脆把门开开,可看看却没有人。

他的烟抽得更多了,那个玻璃烟缸里已堆满了烟蒂。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关了灯,坐在那里,看着这个一明一暗的小火头,有那么一刻,他都快要崩溃了!他心里说,怎么办呢?这天傍晚,江雪上来了。

她故意步子重重地,每一步都让他听见,是她来了。

江雪推开门,见一屋子烟味,用手扇了扇,很平和地说:“你怎么不回家?回家去吧。

”他象个罪人似的,塌着眼皮,很吃力地说:“回去,怎么……说?”江雪说:“说什么?什么都不要说。

有什么可说的。

”他说:“那你……?”江雪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愿意。

”停了片刻,她又说,“你可以对任何狗说,就是不能对人说。

永远都不要说。

”突然之间,任秋风象是卸去了千斤重担!他觉得,塞在心上的那块坯,一下子抽掉了。

他看了江雪一眼,是的,那眼里有很多蚂蚁,每个蚂蚁都是一个秘密。

从此,他心里也藏了一个秘密。

江雪又说:“记住,这是两人间的事情,不需要第三人知道。

有人说过一句话,解放,从心灵开始。

”既然那块坯抽了,他也想轻松一下,可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那嘴,就象封条贴久了,再张也难。

他挠了挠头,他很吃力地说:“谁说的?”江雪说:“我说的。

”任秋风说:“房子问题,已经解决了。

先解决中层以上,一共十套,两套大的……”可是,这话说着就有些别扭,有明显讨好的意味。

江雪不以为然,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人,只要同时共有一个秘密,这就有了更多的默契。

这默契是透骨的。

自此,又一个问题出现了,在两人之间,就很难再有上下级的感觉了。

他她共守着一个秘密,就象是一个秤铊坠着两颗心,相互间都赤裸裸的,从眼睛里望出去,你就是想穿件小褂儿都不行,还怎么分上下轻重?当然,这只是开始,任秋风也没想得很明白。

他只是觉得,再说话时,不好那么严肃了。

妻子快要生了,任秋风不能老不回去。

于是,他坐车回家了。

在路上,他特意买了一些上官喜欢吃的水果,就那么提着回去了。

回到家,上官见他手里提着水果,就一手托着腰说:“太阳出来了,从西边。

”他笑了笑,心里偷偷乱跳,说:“没事吧?”上官说:“怎么没事,老踢我。

你也不管管?”任秋风又笑了笑,心里想多顺几句,一时顺不出来,就低下头,说我听听。

上一篇:学习微笑 下一篇:禁忌之地/浙大夜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