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等等灵魂(60)

上官就让他听。

听着,上官说累了吧?看你不想说话。

任秋风说,有点。

哎,忘了告诉你,房款已打过去了。

回头你去看看,怎么装,你说了算。

上官说真的?好哇。

跟老人住一块,总是不那么方便。

就在这时,上官突然说,你身上怎么有味?任秋风心里一紧,说啥味?没有吧。

上官说有,你身上有味。

任秋风说真有味啊?上官说有味。

任秋风说噢,有厂家来推销香水,急着往桌上放,他们把香水弄洒了。

上官说,洒了?他说,洒了。

尔后又说两瓶,说是合资的,碎了一瓶。

上官说,还是好的,茉莉香。

要了么?他说没要,不是名牌。

接着她开玩笑说,没干坏事吧?他说哪还有这份闲心。

上官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有阵儿了,一阵一阵疼呢。

任秋风说那,上医院吧?上官说,看你急的,医生说还得些天呢。

摸着脑门的时候,上官说你的头怎么这么热?他说也许是有点感冒……说着,赶忙起身,说我忘了,别传染给了孩子。

这晚,任秋风是在沙发上睡的。

半夜的时候,上官托着腰起来给他盖了盖掉地上的被子,说:“还挺香的。

”任秋风忽地坐起来,说:“你怎么还不睡?”上官说:“睡。

”四陶小桃又犯规了。

在这段时间,陶小桃接连出错。

空气中,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螺丝,在一丝一丝、一扣一扣地紧她、动则得咎。

她已是忍无可忍了。

迟到就不说了。

迟到是因为陶小桃住的远,有时候堵车。

再也加上她早晨贪睡,虽定了闹钟,有时也会晚个三分两分的。

也怪了,每次都被江雪逮住……次数一多,就嫌得人懒散了。

再就是印广告册的时候,错了一个字。

这次错的不是一般的字,是总经理的名字,任秋风错成了“周秋风”。

当时,印广告册那会儿,小陶并不在场,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弄错的。

可责任,却是她的。

江雪抓住这件事,在大会上不点名批评说,“有些人,太不象话了。

上班时间谈情说爱,迟到早退,对工作极端不负责任……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有人送花,你就可以臭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小陶一听,就知道,这是冲她来的。

而且,她心里清楚,江雪是记仇的。

就那束玫瑰花,伤了她了。

再往下,就是盒饭的事了。

金色阳光的午饭是商场供应的,价值五元。

这五元是成本价,不添加任何费用的,比大街上卖的十元的盒饭要好。

也有花样,有时是盖浇米饭,有时候是包子,有时是卤面……任秋风的意思是要让职工吃饱吃好。

商场里有一百七十六名职工,按规定是一人一份。

也有各种原因不来吃的,不吃就剩下了。

这样,有个别饭量大的,可以吃两盒,两盒就两盒了,反正总会剩一些。

开初的时候,谁也没有太计较。

一天中午,轮岗吃饭的时候,陶小桃从窗口处看见了站在商场外的李尚枝。

这已是冬天了,有风,天冷,头上蒙着围巾的李尚枝站在一溜自行车的旁边,一只手里捧着一个大茶缸子,一只手拿着一个干馒头,正一块一块掰着往嘴里塞。

兴许那馍太干了,她被呛住了,大声咳嗽着。

因为远,听不到声音,但李尚枝弯着腰咳嗽的动作,让陶小桃觉得她一定是难受极了。

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白瓷茶缸一晃一晃,上边亮着一个大红的“奖”字……这让陶小桃受不了了。

她端着自己那份饭就下楼去了。

在商场外,陶小桃端着那份盒饭快步走到李尚枝跟前,说李师傅,这盒饭你吃了吧,热的。

冷不防的,李尚枝一下子变脸了,她红着脸说这是干啥?你这是干啥呢?我不吃,快拿走。

陶小桃赶忙说李师傅,你别多想,不就一盒米饭么?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你要不吃,就浪费了。

浪费粮食不好……李尚枝说不不。

别别。

商场的东西,我不沾。

她虽一步步往后退着,可她看小陶汪着一双大眼睛,面目挺善的。

另外,她每天上班时,来来去去都热情地跟李尚枝打招呼,整个商场,她是跟李尚枝说话最多的,总是李师傅长李师傅短,人很好。

李尚枝是最怕人家对她好,人家一对她好,她就没有办法了。

李尚枝说:“你你你……自、自己吃吧。

”小陶硬把那盒饭塞到了她手里:“我姥姥说,糟蹋粮食下辈子变狗。

你想让我变狗啊?“这么一说,李尚枝笑了。

此后,隔三差五的,陶小桃都会给她端去一盒热饭。

两人也在一起说几句闲话。

李尚枝说:“那啥,你别让人有意见。

”小陶说:“不会。

没人在意的。

”李尚枝说:“我儿子比你小六岁,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烧高香了。

”小陶说:“我知道你有个好儿子,在一中上学,是尖子生。

”一提到儿子,李尚枝笑了,说:“你一脸桃花,面善,别让人坑了。

”小陶说:“看你说的。

我一脸麻子,就没人坑了?”李尚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你可得注意。

”小陶就笑,咯咯地笑。

李尚枝说:“你真会笑。

笑得石头都会给人作揖。

”小陶又笑。

有时候,看剩下的多,小陶吃一盒,也给李尚枝多拿一盒,这事谁也不在意。

可时间一长,就有人在意了。

最先在意的是一个姓包的女人。

这女人是在一楼的阅览室后边卖餐点饮料的。

她人胖乎乎的,也有几分颜色,嘴碎,人家都叫她“包子”。

供应盒饭的事,任秋风原是想让包子兼起来,再给她增加两个人。

可她心眼多,算算太辛苦,也不挣什么钱。

再说,职工盒饭,办不好会招人骂的,于是就推掉了。

倒是让一个姓马的女人承包了。

事情就是这样,没人做时,都不愿做,一有人做,就争起来了。

让姓马的女人一干,包子反倒后悔了。

她跟这姓马的有矛盾,俩人乌眼鸡似的,谁也看不上谁,平时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这姓马的是个勤快女人。

她并没有增加人,而是让她丈夫跟她一块干,她丈夫当过厨师,下岗了,正好有个事做。

一时,包子就觉得这姓马的占了很大的便宜,心里一直忿忿的!等盒饭送了一段后,包子就不断地反映这姓马的问题,一时说她做的量不够,一时又说咸了淡了,反正是有意见。

马女人也不示弱,供应盒饭总是从五楼开始(这也是应该的),最后才送她这儿,总让她吃凉的……这就是矛盾的起始。

这样,送着送着,包子又发现问题了,她发现全商场一百七十六名职工,到最后总会剩下十盒八盒的,有时候更多。

于是,包子就检举说,马女人把剩下的盒饭在街头上卖了,一盒卖十块!这事就反映到了江雪那里。

包子帐算的很细,暗暗一算帐,她肠子都悔出来了!她对江雪说,一个盒饭说是成本价五块,其实料钱顶多四块,这样一盒的工钱马女人就净挣一块了,一百七十六盒,就挣了一百七十六块!一天一百七十六,一月就是五千多!这就挣的够海了,她不应该再去卖了!江雪听了,就去查问。

一问,马女人也很委屈。

马女人说,我们两口子早上四点钟都起来做,一直忙到中午,累死累活的,一盒也就几毛钱的利。

上一篇:学习微笑 下一篇:禁忌之地/浙大夜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