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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78)

这是天籁之音。

有时候,我心里烦了,就一个人来听一听。

听了,心里就平静了。

“齐康民诧异地望着她,大吃一惊:“你,你喜欢听——哭声?这,也叫天籁之音?!”江雪纠正说:“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哭声。

你不是说,凡是来自大自然的,都是天籁之音么?——好了,你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吧:是狼。

”齐康民惊得嘴一下子张大了:“狼?”江雪说:“你还说你乐感好。

你的耳朵是怎么听的?隔壁是个动物园,是狼,象,还有狐……你明白了吧?”齐康民嘴张得老大,说:“噢,噢。

天哪!”江雪说:“我原来也以为是哭声。

好象是狼在哭,象在哭,狐在哭……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

”当江雪往下说的时候,她有一点碍口的样子,不过她还是说出来了,“现在是春天。

春天,你明白么?这是……春天的故事。

”齐康民忽地站起来了,他连声说:“江雪,江雪,你听我说。

你别再来了,你再也不要来了。

”江雪眨了一下眼,说:“为什么?”齐康民迟疑了片刻,终于说:“不吉利。

”六在“静心湖”,任秋风居然碰上了苗青青。

任秋风是来做保健按摩的。

前一段坐的久了,他的腰不太好,就定期来按一按。

在二楼的拐弯处,当“静心湖”的张总正陪他往前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那女人在前边走着,背影很熟悉,他多瞟了一眼。

于是,张总就告诉他说,任董,来我们这儿的都不是一般人。

你看见了,刚才那女的,是跟硬总一块来的。

接着,他又小声说:“是硬总的鸟。

”任秋风正走着,突然站住了,他愣了一下,问:“鸟?啥意思?”张总很内行地笑着说,“鸟儿,就是情人。

”任秋风听了没再吭声。

张总很识趣,也就不往下说了。

快走到房间门口时,任秋风皱了一下眉,突然又问:“——那个硬?哪单位的?“张总说:”报社的老总,姓硬。

“任秋风随口说,”还有这个姓?“张总说,“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当他把任秋风安排进单间后,张总很乖巧地说:“任董,您是大佬,轻易不来。

先喝点水,稍等,我去给你找一个最好的按摩师,挂头牌的。

”说完,就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任秋风换了衣服,正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就听见有人敲门。

那声音是从下边响的,这谁呀?用脚敲门。

任秋风有点不高兴,说:“进来吧。

”不料,先进来的果然是一只脚。

那脚上穿着红缎面的绣花拖鞋,翘着,很张扬地伸进来,露着一节白白的小腿。

尔后是声音:“听说来了一位任董,一个可以用钱擦屁股的主儿。

我来认个门,见识见识。

”是苗青青。

果然是苗青青。

任秋风想,她的变化太大了,那一张嘴,都快“练”成了下水道了。

她穿一身大红,脸上化着浓妆,头发也烫成了波浪形,扭着水蛇腰,还戴一副墨镜,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苗青青站在那里,说:“怎么,不欢迎啊?”任秋风抬起眼来,说:“噢,是青青。

我来按按腰。

你怎么来了?”苗青青说:“一个旧人。

冤家路窄吧?”任秋风说:“看你说的。

请坐吧,苗主任。

”苗青青四下看了看,说:“你的新人呢?那羞花闭月之貌,怎么没带来?”任秋风摇了摇头:“你的嘴,是越来越锋利了。

”苗青青往对面的沙发上一坐,说:“你可别有什么想法。

听说你来了,一是看看你。

二呢,我是来要账的。

你没听人说么,这年头杨白劳比穆仁智厉害。

”任秋风一愣,说:“账?什么账?”苗青青说:“看看,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你忘了,分手的时候,你说过,要给我五万块钱。

现在,这对你来说,可谓九牛一毛。

不过分吧?”任秋风“哼”了一声,说:“不过分。

原来给过你,你不要。

现在,怎么又想起这事来了?”苗青青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我总得给车加点油吧。

”任秋风底气很足,说:“好吧,我让人给你打过去。

另外,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苗青青却偏偏不让他得意,她撇了撇嘴,说:“找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要饭的了?”任秋风皱了一下眉,想继续看报,可他看不下去了。

就收起报纸,话头一转,有意无意地说:“青青,听说,你是跟你们硬总一块来的?”苗青青的目光象刀片一样刮了他一下,说:“你有病吧?”任秋风不吭了。

“你要是没病,你管我跟谁一块来的?”苗青青说着,突然弯起腰,凑到任秋风坐的沙发前,模样坏坏地笑着,小声说:“是啊。

我是跟他一块来的。

他很硬。

——你还硬么?”任秋风说:“你?——坐好。

青青啊,有句话本不该我说……”苗青青马上反击:“不该说你就别说。

”任秋风说:“可我还是想说。

你知道‘静心湖’的人,是怎么说你的?说你是‘鸟’。

是人家带来的‘鸟’!我听了心里难受。

”苗青青先是脸红了一下,尔后切着齿说:“你难受什么?我就是鸟!鸟怎么了?鸟是有翅膀的。

鸟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告诉你任秋风,我在一棵树上拴了九年!九年来我只等着一个鸟人,可他给我什么了?!你听清楚:从今以后,我不再守了,我不为任何人守。

你去告诉所有的人,我就是鸟,我自由了!”任秋风探身朝外看了看,说:“你嚷什么?好好,我不说你了。

你好自为之吧。

”就在这时,张总领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接摩师匆匆走来,人刚一进门,苗青青嘴一呶,说:“张总,这人会治病么?”张总不明就里,忙说:“会呀,会。

他是最好的。

”苗青青当着众人,指着任秋风说:“这人是我丈夫——不过得加一个‘前’字,前丈夫。

他有病,我看病得不轻。

你叫人给他好好治治!”说着,屁股一扭,飘然而去。

张总的嘴张得象个小庙似的,呆呆地望着任秋风,可任秋风却沉着脸,一声不吭。

片刻,张总小心翼翼问:“任董,开始吧?”不料,任秋风却站起来了,他突然发脾气说:“开始什么?无聊。

无聊之极!——走人!“十六章一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十字路口。

它座落在京广、胧海两大铁路干线的中轴交叉点上,有许多南来北往、东返西进的旅客大都要在这里转换车次,所以这里的火车站人流量是非常大的。

自八十年代以来,车站已经过多次翻修,一再扩建,最早是俄式建筑,后来是仿古建筑,再后是中西合璧,拆了建建了拆……却总还是达不到人们的满意。

人们是多么不容易满意呀。

这里仿佛一直都在建设……站上的人,象是立志要把这里建成所有人都满意的迷宫。

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些变动,原来能走的地方,突然就不能走了;原来的广场小,就改大;可广场大了,却突然又切出一块,用篷布拦着,也不知干什么?直到挡你路的时候,你才明白,这里要建地下通道了。

如今的车站,成了一个“变”字的最好注脚。

在车站广场上,你总会在行人的眼中看到一种迷茫和恍然,一种说不清楚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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