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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抽卡,我从来没输过(296)

沧海城这等临海之地,土色咸白,我就是种出来了,也只是能让两城的人省省力气罢了——可沧海城产盐,多商,本来就不愁吃饱。要我说,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回去养猪,至少桌上能添道菜。城主以为呢?”

叶争流笑道:“我如今是只有两城,却未必永远只有两城啊?”

明如釉背对着叶争流的双肩,已经在轻微地颤抖:“城主雄才大略……可,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叶争流被他似怨似诉的哀怨语气搞得一愣。

原本听明如釉说话,就像是在读本世界的政治考题。

直到看见大美人表现不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她抬手去扳明如釉的肩膀,却被他长了眼睛一般侧身躲开。

“等等,你、你哭了?”

叶争流呆立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前没遇到过和明如釉类似的品种!

“这是怎么了?不想种地就不种地,不愿意给植物保媒就不保媒,话说我也不是非得逼你扩展业务……好了,咱们不是正在商量吗?”

叶争流紧皱眉头,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给明如釉。

“你先擦擦脸,别哭了,先和我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正色道:“如果你当真不愿意,从此以后,我不让你种地,只让你养猪。但你这通脾气发得蹊跷,至少要先和我解释明白。”

明如釉没有接叶争流的手帕。

他双唇紧抿看向叶争流:“城主,我只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地回答我。”

叶争流自然道:“你问。”

明如釉盯着叶争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城主……会放我走吗?”

叶争流猛然一个激灵,心想如此一个战略级人才怎么转眼就说要走的事?

她真心实意地问道:“你想要去哪儿?”

这是给专家的待遇跟不上了?别人开出更加丰厚的条件挖角儿了?明如釉找到下家准备跳槽了?

明如釉紧咬着牙根说道:“我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城主如何看我。当初城主挽留于我,言明自己别无他意,我信了。可是、可是……”

他朝叶争流的方向前进一步,近乎破釜沉舟地问道:“可我如今却想问城主一句,我究竟算是您的男宠,还是您的下属?”

叶争流的眉毛动了两下。

她先是对天发誓:“我拿你当研究人员,你见过冯文典吗?在我心里,你和他是一类人。”

明如釉见过冯文典。

想到那个头顶微秃、挺着凸肚、一张口就带着满嘴口音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

他紧抿嘴唇呼吸几下,沉声说:“好。那我愿意为城主……”

“等等,”叶争流打断了明如釉:“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明如釉摇头。

很好。

他没有问题来问叶争流了,叶争流却有问题要问他。

“我今天来找你谈工作,结果你却问我这种问题?”

叶争流真心实意地跟他讨论:“是我做出了什么不当的举止让你误会,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她有时候确实会在心里夸夸明如釉长得漂亮,暗地里叫他明美人。

但除此之外,叶争流见了明如釉这么多面,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有碰一下。

要知道,明如釉的过去比较复杂,他来到沧海城的原因也比较尴尬。

这就导致他难以和人交心。同时,在沧海城上上下下,除了死去吴商之外,明如釉跟谁都不那么熟。

和叶争流其他倚重的下属不一样,明如釉的根没有扎在这里。

要说沧海城有什么值得明如釉惦记的,可能就只有他的将近三百多头猪——数量太多、体积太大、不太好带走。

叶争流和明如釉相对熟悉一些,只是鉴于她的身份,明如釉始终没法跟她亲近起来。

别的不说,就说叶争流的人才系统宿舍。

在那个萌萌的小人儿养成界面里,连只有一面之缘的看护客杜桂花,都已经多出了一个Q版小人的形象。

可她三天两头过来视察工作进展的明如釉,却始终没有在页面里多出一个三头身的副尊。

叶争流心知这是明如釉心结未解,平日里也不以为意。

对于这种无可替代的技术人员,她的要求非常简单:愿意干活儿就行,此外也别犯法。

明如釉细细地看了一眼叶争流的神色,这才慢慢道:“和城主……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多想了。”

说起此事的导.火索,叶争流倒也不算特别冤枉。

事情是这样的。

风海城的六家为了让叶争流做点人事儿,早点撤离黑甲营,故而给她送了许许多多的钱。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美少年以及美青年。

对于这批人,叶争流没有放在心上,黄三娘也没有放在心上。

黄三娘想着,让叶争流哪天有空过目一眼,她不喜欢就算了。

叶争流则想着,这里面没准会有什么人才,不求有明如釉这样堪称鬼斧神工的卡牌,有脑子也可以。

但落在旁人眼里,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当天明如釉下班回家的时候——值得一提的是,明如釉住在城主府里,跟叶争流的诸位师兄师姐们是一个待遇——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二十多个新人,以及恰巧路过的当事人明如釉。

他们先是前瞻了一番之前送给叶争流的四个美少年,又点评了一下这回送来的二十多人。

最后,话题拐到了明如釉身上,他们一个个十分艳羡,表示城主最喜欢的果然还是那个明如釉。

不但为博美人一笑,愿意在外面给他建立养猪场,而且还让他住在前院……呵呵,好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外人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没人知道,“那个明如釉”本人正站在假山后面听着,听完他们全场的一番议论以后,他脸色都快白得透明了。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那年,自己以剑刃架住自己的脖子。那时候他的父亲也曾经和他许诺,不会把他作为礼物献给别人。

作为对他的安抚,父亲送给他一把镶嵌着珠玉的短匕。

那把匕首是父亲的爱物,明如釉拿着匕首的时候,也曾以为既然父亲愿意以此物相托,至少是重视他的。

后来……

明如釉被父亲叫进书房,听他的生父细数自己母亲的卑贱和过错。

最后,他的父亲告诉他,只要他做好一件事,就能洗清身上所负的罪。

再然后……

明如釉逃脱的第一次,就是用那把镶嵌着珠玉的短匕,一点一点地割破了手腕上的绳子。

自此以后,明如釉的内心深处,始终活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少年。

他无助、惊恐、四海无家,并且在每个浓黑的深夜中不得安宁。

而在不久之前,叶争流看过明如釉的猪种以后,也同样对他许诺,再也不会让他面对那样的境遇。

作为对他的安抚,叶争流送给了他一座养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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