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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抽卡,我从来没输过(392)

而在三年前的清宁关之役中,这些邓西国的士卒在那几个绞肉机般的深夜里,毫无疑问地患上了黑甲营ptsd。

叶争流:“……”

破案了,这就是为什么这座城池如此好打。

显然见到熟悉的、甚至更加迅猛的黑甲营,邓西国的士卒迅速地失去了战意。

叶争流让人把鹅子带下去安顿,喂点鱼虾好草,自己则直接进城,去找了向烽。

…………

她一路走来,只见街上井然有序,并无一般城破的杀抢掠夺之声,也无家小离别的凄然之感。

有了上次攻破风海城的经验,再加上每年秋收主动帮老乡们去割庄稼的训练,黑甲营在安定民心上断然是把好手。

他们入城以后不砸不抢,也不杀人放火。

黑甲营整齐划一地分作数股,几队人各司其职。

有人专门在街头巷尾张贴布告——反正竹纸很便宜,这种文书一印就是一沓。

也有士卒嗓子响亮,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宣告,让百姓们不必惊慌。

还有士卒会握紧手中刀剑,依次敲响百姓的大门。这却不是为了抢劫财宝,只是要探查有没有对方的逃兵藏在了这些百姓的家里面。

有些百姓听到军士的敲门声,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面对这些身披黑甲,一身血气还没有散尽的将士,他们不等照面,就先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

“军爷,这是小老儿家中全部家当,不敢欺瞒……就、就拿去请军爷喝壶酒。”

为首的小队长当场将此人扶起:

“老人家使不得。我们有军纪在,绝不可拿百姓的东西。您别怕,我们只是进去搜查一圈,看看有没有败兵躲在您的家里,不会弄坏您家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小队长的手臂微微用力,不着痕迹地将这老头从门口“请”开。他一个眼色下去,自有士兵入屋搜查。

老头缩着脖子,半闭着眼,几乎能想象到这些兵痞们肆意打砸的声音。他一把按住担心的老婆子,将她拉在自己的背后。

然而一盏茶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屋里没有其他的响动,那些凶神恶煞、一身血气的士兵就那么走了出来。

“队长,没有人。”

“那打扰老乡了。”

望着老头再次伸出来、捧着银两的手掌,小队长甚至还笑了一下:“军纪严格,我们真不能收百姓东西的。”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三合一

那老头的一只手还拢着自己的妻子, 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亲眼见着这队凶神恶煞的黑甲营士兵是怎么从自己家中退去。

不,说凶神恶煞也不准确,这些兵爷的语气并不蛮狠, 尽管有人的铠甲上沾着血, 但脸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的岁数大了, 就连脑袋也不怎么灵光。他咂了咂嘴巴, 一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他身边的老婆子反应更快些。

她掂着脚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那队士卒已经走远,去敲这条街巷上其他居民的大门,这才匆匆地迈步进了里屋,去检查自己家里的那些破桌子破凳子有没有被砸坏,有没有丢。

要知道, 一个木碗两文钱,一个陶碗六文钱。

他们两个老家伙的家底虽穷,但破家值万贯,能少丢点东西就少丢点东西吧。

那些军爷既然当真没要他们两人的棺材本, 那或许……那位向将军是要好好善待他们这些百姓的?

既然他们两把老骨头今天没挨打也没挨骂,那日子就还是要照常过的。

老头子还在那里发痴呆, 她老婆子却得把家里经管起来啊。

过了一小会儿, 老太婆苍老的声音惊喜地从内屋响起。

“老头子,咱家的东西……什么都没少,真的什么都没少!”

…………

同样的事情, 在相邻的街巷间同样发生着。

那对老夫妇并不知道, 黑甲营第一个敲开了他们的家门, 见他们两个老人腿脚不甚灵便, 所以并未请他们“帮个小忙”。

然而此时, 就在和这条长街相背的街巷上,有个年轻人却得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这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衫,看上去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

在“城门被攻破了,临海城的兵闯进来了”的消息,不知被谁一嗓子喊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是在场第一批听到的人之一。

年轻人的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在满街惊慌失措的吵嚷声中,独自一人穿过有些杂乱的人流,转身进了院子,又锁好了自己的院门。

这是一间最普通的一进小院,院落已经陈旧,四邻住着的,都是相处了十几二十几年的街坊。

卢家兄妹共同住在这条巷子里,和众人也算相处得来。

大家都知道,这年轻人祖上曾经显赫过,但如今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

父母过世,留下他们兄妹两个,除了许多不当吃不当喝的破书,连头猪都没给他留下。

无论是这年轻人还是他妹妹,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物。

当哥哥的平日里就靠着认字,给别人写信为生;当妹妹的女红做得好,时常拿针线去换几个钱。

这哥哥如今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是没有姑娘肯嫁他,妹妹倒是有人提亲,但一听她竟然想找个识文断字的,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干脆不去碰这个霉头。

年轻人锁好大门,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妹妹站在院落当中,当即推着她往屋里去。

“他们说那些士兵进城了,快,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急促地催着自己的妹妹,同时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直接抹在了亲妹子的脸上。

妹妹今年才十五岁,才刚到可以出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一点羸弱的孩儿气。但此时此刻,她却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眼里的神色分外清明。

竹娘小声地问自己的兄长:“哥,那就是爹说过的……”

卢松没有言语可以回答,只得无声地咬了咬牙。

这年头破落的氏族太多,他们卢家只不过也是其中一个。

氏族家败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连续几代都没能出现可以支撑门庭的人才;也可能是得罪了某个京师中的大人物;亦或是家中顶梁柱的一场疾病……或者战争。

他们卢家原本是宋州的人。破败的缘由,则是因为最后一个。

乱世之中,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毕竟连国家都灭亡了,覆巢之下,鸡卵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兄妹二人无疑都记得,父亲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在酒后说着城破后的惨状——满城上下,找不到一个贞洁的少女,家家户户,没有一家的门口不张起白幡。

至于旧朝的小贵族们,也被从他们的金玉窝中拖进院子。

在姬妾的哭喊声中,他们看着家里的珍宝被揣进铠甲、老夫人捂着心口,僵直地滚到塌下、轻薄的绫罗帷幔被粗鲁地扯下,践踏在泥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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