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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抽卡,我从来没输过(46)

茹娘顺着叶争流的视线掩上衣襟,冷冷道:“叶姑娘不必奇怪,婊.子卖笑,常有的事。”

那么,是昨晚……?

怪不得鞭伤都是新鲜的。

叶争流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几丝火气:“这种事,你们慕公子都不管的吗?”

茹娘平平道:“我们是楼里的人,是岛上的人,唯独不是公子的人。他要敢说我们是他的人,那才是真正不知死活。

别说公子了,就是姑娘看了,又能替我做些什么?帮我把昨夜的客人杀了吗?”

这话语犀利见骨,自嘲中又透出十分的无奈,像是大冬天里,檐下噼啪跌碎了一地的冰挂儿。

叶争流下意识道:“我……唉,你有药没有?”

这话说完,她才觉出一分可笑:茹娘自己就是个药师,身上常备一只青囊,她怎么会问茹娘缺不缺药。

倒是茹娘,听了叶争流这傻乎乎的问题,表情稍微缓和了些。

“姑娘找我,还是想问探望朋友的事吗?”

出乎意料地,她对着叶争流点一点头:“那您就去吧。”

这些天里叶争流被她拒绝的次数简直数不清,如今一听到这个反常的答案,简直有点惊了:“嗯?又可以了?”

之前不是一直咬死了只要楼主不同意,就不能放叶争流踏出房门一步吗?

“是啊,姑娘想去就去吧,不过就只有今天。”茹娘平静地朝自己身上示意了一下:“我这个样子,也随侍不了姑娘,您若想去,就自己去吧。”

“……”

“姑娘还不走,是看我好看吗?”

“……”

叶争流讪笑一下,歉意地掩上茹娘的房门。

在大门刚刚关紧的一瞬,叶争流的表情便缓缓地绷紧了。

不对劲儿。

突然放她自由活动,而且还仅限今天。这要不是有什么陷阱,就是茹娘想要支开她。

为什么支开她,而且还给她这么大的自由?就算茹娘受伤,但楼里连一个能随身看着叶争流的姑娘都找不出了吗?

……等等。

还有一种情况,可能让楼里真的找不出能看着叶争流的姑娘。

叶争流突然想起,自己虽然踩好了点,但她始终都没有了解过,那个“聚会”究竟是什么情况。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相聚的时间,应该就在今天吧。

—————————

叶争流这个人,从骨子里就不是那么守规矩的存在。

茹娘示意她去看杀魂,出楼子,反正就是不要干涉她们的事。可叶争流偏偏要去看看。

她当着兰娘和艳娘的面晃出了门,又自小楼背后一个幽僻的二楼窗户重新翻进楼子里。

“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技能帮叶争流避开和楼里的姑娘碰面,她悄悄地折回自己的屋子,屏息躲在床下。

如此按捺了将近一个时辰,果然有人开了她的屋门检查。

一见屋内空空如也,艳娘立刻脱口而出:“茹姐,我都说过了,我和兰姐眼看着那个小贱人出去的,她现在不可能还在楼子里。”

说着说着,艳娘便来了精神:“快走吧茹姐,聚会还要我们主持,咱们要是晚到了,那怎么能行?”

茹娘虚弱道:“噤声,你要嚷得天下皆知吗?”

艳娘不服气地闭上嘴巴,小声咕嘟着类似“反正也没有外人”之类的话。

那两个人的足音缓缓远去,叶争流又耐心地等了半刻钟,直到再没人上门,她才翻身从床下爬了出来。

楼里的姑娘彼此认识,叶争流想要大大咧咧地混进那间练舞室,恐怕不行。

叶争流需得从五楼的窗沿翻进休息的静室,然后便可在那间调香的茶室内,窥得练舞间里的动静。

有点冒险,但值得一试。

叶争流在隔壁琴房脱下鞋袜,光脚踩在短短的窗沿上。她单手紧紧抓住窗棂,又把发簪从缝隙里伸进去,拨开紧锁的窗闸。

这还是她在流民生涯里学会的小伎俩,没想到这时恰好用到。

窗户被叶争流一寸一寸地打开,她矮身翻入,悄然落地,脚掌踏着冰凉的青石水磨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接下来只要绕过屏风……

等等,屏风后面有人!

叶争流俯身藏在一条矮榻之后,眉心稍稍一跳。

屋子的格局其实很简单:舞蹈室和休息的后台相连,后台里又用屏风隔出一个独立空间来,屏风的这一半是休息的床榻,靠窗;屏风的另一半是偶尔用来调香的茶室,有一扇直通练舞房的门。

叶争流现在的位置,就在休息的后台里,和茶室里的人仅靠一扇屏风隔着。

她屏气凝神听了好一会儿,茶室里的人影似乎没有发现她,只有单调的笃笃声响反复回荡。

沉下心来,叶争流冒险向屏风靠近。

她把眼睛贴在屏风的空隙上,顺着空当望去,只见茹娘、兰娘和绣娘尽数拜伏于地。茶室的纱帘放下来,门外的练舞房里没有一丝声响。

而最吸引眼球的,则是位于茶室正中,被茹娘三人以三个方向参拜的的艳娘。

或者说,她们参拜的不是艳娘。

她们参拜的,是艳娘手下正在雕刻的神像。

此时此刻,叶争流终于知道,艳娘这样冲动无脑的性格,为何会跻身于群玉楼的“特殊人物”当中。

眼下,艳娘一手持锤,一手握凿子,地上以一个相当整齐的方式,在她手边排列着两行锯子、扁斧、锥子、胚刀。艳娘双手上下翻飞舞动,不断在地上的工具里更换持握之物,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几次手臂摆动得快出残影,竟仿佛生就三头六臂一般。

叶争流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艳娘竟然有这般本领。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稳、太准了。

如果不是见到了她的脸,叶争流真不敢认她是那个会被长剑吓得惊叫一声的艳娘。

假使要叶争流给艳娘现在的状态一个最准确的形容……草,这是森林医生啄木鸟吧。

神像在艳娘手下缓缓成型,茹娘等人额头抵地,手心、膝盖尽数紧贴地板,是礼节里最为肃穆的“五体投地”之姿。她们口中念念有词,吟哦不止,墙角的香炉里,缓缓地透出庄重的香气。

伴随着艳娘手下的神像逐渐显出轮廓,茶室内三人的吟诵声渐渐扬高,一帘之隔的练舞房里,便也传来参差歌声。

那歌声上下错落,一个人的句首紧压着另一人的句中,句中的唱段又重叠着其他人的句尾,听来简直群魔乱舞一般,说是十余重唱也是少的。这犬牙差互的歌声因为太不整齐,先天就自带着一股癫狂的味道,听得叶争流脑仁都疼。

趁着无人发现她的踪迹,叶争流悄悄地按原路折回,然后像模像样地去精英斗者的小院里找了杀魂。

她之前一直搞不懂,在都这里搞传销是为了什么。

但今天茹娘的聚会却启发了叶争流。

如果,被传销包裹着的内核是一个宗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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