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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56)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现在渐渐不同了,只是想浅浅咬一下,咬耳朵,咬脖颈,咬胳膊,不想拆碎她,只是想克制地、再克制地咬她。

长久趴着容易压到胸口痛,方清芷翻个身,侧躺着,渐渐困倦地闭上眼。许多专家登报谈,左侧卧睡损伤心脏,右侧卧睡易至胃炎,仰卧容易令舌根下坠而阻碍呼吸,俯卧又压迫柔软……倘若照专家的话来看,那人类还是站着入睡比较好。

可见书读多了也并非好事。

陈修泽不再闹方清芷,想抱一抱她,又怕惊动她的好睡眠,只侧躺着望她的脸,看她呼吸柔软平顺。天气渐渐热了,她盖的被子早早换成薄的,覆盖一身,短发也渐渐长长,已经能浅浅盖住肩膀一层。

只是大约这个长度的发稍刺了她的肩膀,睡梦中的她抬手挠了挠,顿时留下红痕。

陈修泽披衣起身,去外面拿了止痒的清凉药膏,在掌心化开,又轻柔点涂在她刚才挠红的位置。

这件事做的小心谨慎,为不惊扰她,陈修泽连动作都极为轻柔,贴近了涂完药,方清芷还未醒,陈修泽笑了笑,拿沾药的手指凑到她鼻翼下,看她睡梦中皱眉后,才移开手指。

陈修泽刚欲起身,忽而眯了眼睛。

他瞧见方清芷枕的真丝枕套下摆,似有什么东西凸出,明显的痕迹。真丝薄,形状愈发明显。

伸手触碰,陈修泽摸到坚硬的、金属的刀柄。

是熟悉的触感,隔着真丝,锐利地割着他的手。

第35章 手段

陈修泽安静地将那刀推回, 好似什么都未看到,他仍侧躺着看熟睡的方清芷,她原本是背对着他睡的, 大约是天气着实寒冷, 如今又自动转过脸, 面朝着他,头发松散落下,盖住脸。

为了不阻碍她正常呼吸,陈修泽将她落在脸颊上的头发重新往上拨, 但方清芷头发浓黑顺滑,长度不够, 拨上去,又落下, 和她性格一模一样。

一把刀而已。

陈修泽看着方清芷的脸,冷静地想,不是什么大事,她还在读书,素日里接触的都是象牙塔中的人, 纵使她聪慧,也缺乏一些判断经验;本身强迫她已经不算光彩事, 现如今她已经不再提梁其颂……

仍旧无法宽慰。

她不是沾沙子的蛋糕。

她的蛋糕里藏了刀片。

每一口,划着血肉,割破舌头, 吞下去也要提防是否能卡住咽喉, 划开脖颈。

倘若第一晚与他同床共枕时, 窥见方清芷枕头下藏着这柄刀, 陈修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容忍她到现在, 或许已经暗中料理了她;遗憾他一日日温情,打动的只有他独自一人。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得到的反馈,已经令陈修泽无法再狠心下手。莫说用点什么东西引着她,如今陈修泽看她如自己养大的一块儿心尖肉,就算看到这把刀明晃晃地出现,竟也能寻出理由来说服自己。

只能留她在身边慢慢养着。

被发现的刀总比藏起来的要好很多。

方清芷不知陈修泽在想些什么,她的梦里安稳,本该舒适一夜到天明,偏偏窗帘外天尚未明,侧卧着又被强行推,触觉中有冰凉的东西,好似蛇,吓到她潜意识中要踢要缩腿,哪想腿也被按住,眼睛也被蒙,怕得她叫:“修泽?”

习惯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方清芷已经很少再梦见梁其颂。显然,这个世道上,还是陈修泽更能令她安心一些。

应该是陈修泽,她的脸颊感受到对方手指粗糙,也只有他。

但随之而来的对待令方清芷无法确定,粗鲁无礼,和平时温文尔雅的陈修泽大相径庭,好似一个并不掩饰的粗鲁之人,她又叫:“修泽?”

她轻轻呼吸,视力受阻,看不清。

对方仍旧没有回应,只扯了她一方纯棉小衣,单手团了团,漠然塞进她口中,阻止她出声,似乎不想听她说话。

方清芷心中又蒙上一层惊慌,这里是陈修泽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更不会有人敢这样对她。她眼睛上覆盖的应该是一团真丝领带,摩擦着鼻梁,在脑后胡乱打的结,可惜她现在仍旧没有力气去将这领带摘下,仍旧俯着,膝盖重重压着,对方一手反剪她双手,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颇她转脸,去贴他的脸。

胡茬扎到她了。

在方清芷认知中,陈修泽绝不会这般吻她。他不蓄须,平时脸也干干净净,陈修泽很注重个人仪表,绝不会有胡茬。

她哪里知道压抑心情能令男性胡茬生长增速。

方清芷挣扎更重,终于嗅到了熟悉的、墨水一般的干净气息,也从气味中确定了这大约是想要玩些新花样的陈修泽。她终于不再反抗,任由对方亲吻。

方清芷不排斥。

尽管她在此事上接触的东西不多,可毕竟是接受新式教育成长的,对新鲜事物接受力尚可。素日里陈修泽性起,又不是没有哄着她叫一声契爷或老豆,方清芷也不是没有配合过,既然他想玩凶神恶煞强盗夜闯小姐香闺这一套,她被逗弄起兴,也不再真的拚死,顺着反倒会更好一些。

今时的确不同往日。

以前的陈修泽就算是再失控,也稍微把握着分寸,徐徐图之,绝无如今这般,竟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她。方清芷认为对方塞小衣此时完全毫无必要,因她完全没有空隙发声,只好似一癫狂之人用力往气球中打气,不留丝毫余地。

打气久到膝盖好似跌破,气球炸了。

蒙在眼睛上的真丝领带被摘下,她被陈修泽抱着,侧坐在他腿上,依靠着他手臂。

“你吓到我了,”方清芷终于出声,声音微哑,“现在什么时候?”

“五点三十,”陈修泽探了探,手指抹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淡声,“看起来不像是吓到了,这么多。”

方清芷摸了摸自己脸,又去按他下巴胡茬:“因为我认出你,不然我早就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听起来多痛,”陈修泽任由她触,若无其事地说,“不如用刀捅死我。”

方清芷愣了愣,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触着他脸颊:“我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敢?”陈修泽问,他捞过方清芷手指,也不嫌上面的东西,亲了亲,姿态亲昵,声音平淡,“方才你是认出我,还是认为,是谁都无所谓?”

“怎么会呢,”方清芷说,“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是你了。”

陈修泽说:“是进房间,还是进你?”

方清芷说:“你都听到了,我一直都在叫修泽,没有叫其他人。”

她说:“你只会作弄我,口上讲尊重,实际上做的都是这种坏事……”

她视力不佳,这么暗的地方,看不清。

而陈修泽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初步得到孟久歌的注意,就是他这一双在暗中仍旧窥物的眼睛。纵使昏暗无光,他也能清晰地找到那些隐藏的人和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