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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57)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此时此刻,房间中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方清芷看不清楚他的脸,陈修泽将她看得彻彻底底。

她的确累了,脸颊淡绯色,隐隐有些气恼,大约在气他夜袭,也或许是气他方才粗鲁行径,气他的大力征伐,气他现在的步步逼问。

陈修泽说:“我尊重你。”

他低头,靠近她,含住手指,轻轻咬,又细细舔去。

我的确尊重你。

——你那把刀最好是用来安你的心。

陈修泽不惧手上再添些东西,倘若方清芷真要将那刀尖对着他,下一刻陈修泽就能将镣铐套在她腿上,叫她以后再不能读书、再不能去见其他人。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磨她这骨头,陈修泽不喝酒不抽烟,私生活上也只对她放纵过,寿命长,足够来慢慢陪着她,等她转变观点。她想不通,他便帮她想通。

陈修泽不能再去看那藏着刀的枕头,他捧着方清芷的脸,咬住她唇。

就连陈修泽也惊诧,明明有的是办法来剔除她逆骨,摧毁她心智,将她磨成只能供他取乐拥抱亲吻的专属爱人,偏偏又再三说服自己不去做,舍不得,也下不去手,好似失了骨气的方清芷也不再是他如今又爱又怜又恼的方清芷。他见不得她最终成为脑袋空空的玩物。她还是更适合读书,深造,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落落大方。

陈修泽大手侵入她发间,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想,如何才能将这可爱小脑袋中那些糟糕想法全挤走。

先挤走令人生厌的梁其颂,再挤走想搬出去的坏念头。

最后将“我想把刀插入陈修泽胸口”变成“我想坐住陈修泽的根”。

陈修泽最后搂着方清芷,他几乎一夜未睡,一夜中看着她,只觉又痛又怜,又爱又恨,不知该拿她如何。现在大刀阔斧一番征伐争执,终于有了丝倦意,才将她塞到怀里。陈修泽朦胧中想到幼时上课学到的袋鼠父亲照顾小袋鼠,他亦恨不得将方清芷塞到自己身上,时时刻刻带,时时刻刻干,好教她再无心思精力去想其他人,令她眼中只能瞧见他。

方清芷仍旧低声:“你不尊重我。”

“我尊重你,”陈修泽闭眼,“让我抱一抱,我不闹你,好好睡。”

我何曾对一个人做到如此这般,纵使摸到尖刀也舍不得杀掉你,还是好好地留着,现在连句重话都不忍讲。我若不尊重你,早就将你玩,透到千千万万遍,早就训你训到你看到我便摇着尾巴上前,你怎还讲我不尊重你。

陈修泽握住她手,控制住,确定她不可能去拿刀后,才安然入眠。

他这一觉睡得的确长,醒来时怀中空荡荡,看不到方清芷身影。陈修泽面色一凛,穿衣起身,手杖也未拿,推门。

方清芷的确不在。

有人说,她起床后,连早餐都没吃,叫着孟妈陪她一同去买东西。

半小时了,还没回来。

不过司机回来了,他为难地说,车子半路上便坏了,方清芷又着急要买东西,好像是要去餐厅,便下了车;他见方小姐身边有孟妈陪着,所以也没有多想……

陈修泽说:“你们是吃太多糊了脑子,还是从来没长脑子?方小姐何曾在这个时候出门买过东西?家中有人做饭,她去外面吃什么早餐?”

阿贤也睡过头,慌里慌张地过来,陈修泽言简意骇:“把她带回来。”

阿贤谨慎:“如果方小姐不肯呢?”

“勿论什么手段,”陈修泽说,“我只要人。”

他正说着,又听外面有人叫,惊喜极了:“方小姐回来了!”

陈修泽大步疾走,没有手杖,走路跛得愈发明显,他不在意。身后阿贤愣了愣,急忙跟上。

刚跨出门,陈修泽瞧见方清芷拎着什么东西进来。

身后是孟妈,同样一手一个盒子。

瞧见陈修泽,方清芷笑了笑,拎起手上的千层叶蛋糕,说:“昨天听至珍说你爱吃甜食,我想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了,便去买蛋糕。”

“好不容易呢,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法国餐厅做的,每日只售几个,我去了好早才能买到。”

第36章 目光

从颤巍巍起床, 到敲响孟妈的门,再去找司机,去订蛋糕。

方清芷的腿还有些不适。

同陈修泽说的完全不同, 那些做过的兼职和工作绝不是“无用的事情”, 正如现在, 方清芷不需要再掩耳盗铃地询问,究竟哪里的千层叶蛋糕好吃,她吃过正宗的,知道之前做过工的法国餐厅售卖极美味、数量又少的千层叶。

千层叶蛋糕, 又叫拿破仑蛋糕,名字大约来源于拿破仑大帝, 意大利出身,却做了法国皇帝, 就连加冕于他头上的皇冠,也并非教皇所赐,而是他自己夺来戴上。拿破仑大帝征伐欧洲,叱咤风云,却在滑铁卢战役中惨败。

方清芷穿了件陈修泽亲手为她挑的白裙子, 站在晨光熹微中,微微仰脸, 笑着看陈修泽。

陈修泽穿着衬衫和黑色的裤子,纽扣都没有扣到顶端,领带未系, 手杖不拿。他走向方清芷, 步伐平稳, 只有微微的跛:“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他听起来并不像生气, 虽然没有绅士的衣着和手杖, 此刻声音听起来也已经像个合格的绅士。

“看你还在睡,”方清芷抿唇一笑,“平时你不也是吗?如果我还在睡,你也不会闹我……”

她举起蛋糕:“看,我去的时候还有两个呢,这个是最漂亮的。”

陈修泽沉静地看她捧着的蛋糕,没伸手去接,问:“怎么忽然想起买这个?”

方清芷已经靠近他,她低声:“上次做的那个蛋糕,你都没有好好吃,这个是补偿。”

陈修泽一声叹气,终于接过她手中蛋糕,另一只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这种小事就不要说什么’补偿’,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生过你的气?”

他又看后方:“孟妈拎着什么?”

孟妈手里也两个大盒子,难怪她没有替清芷拎东西。

“餐厅旁边有家糖果店,至珍现在不是吃不到好吃的饼吗?”方清芷说,“我想,至珍也喜欢吃糖,刚好那家店的糖果做得很好,所以多买了些……一些给至珍,一些给你。”

她感觉到陈修泽大拇指安抚地摩挲着她手背。

陈修泽说:“辛苦你费心——今天想吃些什么?”

孟妈不知家中出现的事情,等陈修泽和方清芷去卧室换衣服,她放下东西,听阿贤讲了一遍方才景色,立刻吓得脸变色:“怎么会呢?我——我怎么会背叛先生呢?我听小姐讲,她想去给先生买蛋糕,所以……啊,啊,啊,我真的没有……”

“我知,”阿贤说,“您别怕,我没见过先生这样,大约是他起床气,或者昨天和小姐又闹了矛盾……无事,您别怕,先去厨房看看吧,等会儿先生和小姐都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