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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68)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方清芷说:“你看上我,也就只剩下美这一点了。”

“不,”陈修泽摇头,他说,“我看中你的胆识。”

方清芷摸了摸头发上的领带,柔软的真丝,好似仍有他的温度,她说:“骗子,我若是真有胆识,在第一次听到舅舅舅妈要将我卖去拍风月片的话,就该一把火烧了房子,同他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那不是有胆识,是鲁莽,”陈修泽抬手,用手背侧脸轻轻贴一贴她的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你当时没有那么做,现在你仍旧依靠自己去解决了舅舅舅妈。”

方清芷呼出一口气,她迈步往前走:“不是靠自己,背地里仍旧依仗陈生您的威严和人,我不过是扯张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罢了。”

“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陈修泽忽然笑,“我有没有和你讲过,之前,我跟孟久歌时,私下仍悄悄做着倒卖的声音,每次被查到,我都会说,我是孟久歌的小弟,这是他的东西。”

方清芷:“什么?”

“我认为通过手段达到目的并不可耻,”陈修泽说,“我也做过许多这种事情。”

方清芷说:“手段不可耻,可耻的是目的。”

陈修泽笑了,宽容看她。

“我看你第一眼起,冥冥中就知你必定是我寻找许久的人,”陈修泽抬手,触碰着她的头发,说,“我承认,在接近你的这个过程中,我用了些手段,我在作弊,你也是我强求得到的。”

方清芷提醒:“学校中,作弊的学生会被老师请出教室。”

“清芷,”陈修泽纠正,“我不是学生,我是老师。”

是的。

他不是会因为违反规则的学生,他是有能力制造规则的老师。

方清芷怔怔,转脸看天海交接处,只见浓红一团日,渐渐西沉,堕落海中。

唯余晚霞满天。

夜间俩人在普通一家小店中吃了面,面条煮得筋道,汤汁又浓又辣,方清芷吃到鼻尖沁汗,用力吸一口气,继续吃。

陈修泽使唤阿贤跑腿,让他去买瓶气泡水回来,再买些纯奶,解辣。

方清芷用纸巾擦拭汗,说:“阿贤还没有吃晚餐呢。”

陈修泽说:“我知,等会儿你同他讲,回去之后,让他晚餐随便吃,随便喝,费用由我出——这样好不好?”

“不是很好,”方清芷说,“太晚吃饭,对身体不好。你不如现在就让他回去,这里离酒店也不远,我们慢慢走,一会就到了。”

陈修泽笑着说好。

方清芷提这么多要求,他还真的没有拒绝过什么;等阿贤拿着东西回来,陈修泽便同他讲,让他回去休息。

阿贤愣住:“你们——”

“回去吧,”陈修泽说,“让忠义他们也回去,不必跟着我。”

阿贤迟疑:“可是……”

“没有可是,”陈修泽说,“回去吧,让我单独和清芷约会。”

陈修泽坚持,阿贤只能照做。阿贤细细琢磨,陈修泽能一挡三,就算他们走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清芷……嗯,如果真的有两人之间情感问题,他们最好还是避开,不要看他们打情骂俏。

小摊位上,牵着一盏昏黄的灯,只有他二人并排坐着吃面。

大约是下午散步消耗了能量,现在的方清芷胃口大开,不仅吃光一碗面,还喝掉了整瓶气泡水。

回酒店的路上,凉风习习,道路上行人不多,安静怡人。陈修泽一手拄着手杖,另一只手牵着方清芷的手,笑:“说吧,现在人都已经被支走了,看来你已经做好再同我吵架的准备。”

方清芷问:“你怎知我们一定会争吵?”

“你不喜欢这个词?那就换一个,辩论,”陈修泽从善如流,“你知,一旦涉及到搬出去住这个话题,我们一定会产生语言的摩擦,和情绪的些许膨胀。”

方清芷补充:“以及身体的激烈碰撞。”

陈修泽忍俊不禁:“我怎舍得打你。”

方清芷字正腔圆:“但你舍得入我。”

陈修泽叹气:“高材生怎能说脏话。”

方清芷回敬:“陈大佬也会欺负人。”

一句话惹得陈修泽微笑,他将手杖顺手放在一旁,不走了,双手捧着方清芷的脸,揉了揉:“你讲,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嗯?什么时候不是你一不开心,眼泪一掉,我就全听你的?”

晚风柔软,衬着他的脸也动人。

方清芷眼睛清亮,望他,轻声:“所以我才想求你,让我搬出去住。”

陈修泽笑意渐渐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远离我,明明我们如今相处甚佳。”

“可是,”方清芷抬手,握住他的手,脸颊贴在上面蹭一蹭,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没有发现吗?修泽,我刚刚对你说话,用的是’求’字。”

“有时候,我必须要’求’你,”方清芷尝试说清楚,“这样不对,我不能总是’求’你。”

“哪里不对?难道我没有求过你?”陈修泽捏着她的脸,徐徐微笑,“每次最后关头,我想喂给小清芷时,不也是按住你的腰求你再忍忍么?”

第43章 考虑

方清芷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陈修泽。”

她严肃地直接叫他名字:“这不一样。”

她头上还是陈修泽的那一根领带,拆了真丝领带予她后,陈修泽解开衬衫上方的两粒纽扣, 一道疤痕若隐若现, 边缘是蜈蚣脚般狰狞的缝合痕迹。他身上有很多类似的、草草处理的伤口, 就隐藏在西装革履之下。

方清芷说:“你也听医生说了,建议我保持愉悦的心情。”

陈修泽说:“清芷。”

方清芷低头,她说:“你刚刚也讲,你不欺负我, 只要我一不开心,眼泪一掉, 你就什么都听我的。”

陈修泽说:“是,但你现在没有不开心。”

方清芷思索片刻, 深深吸气、呼气,打算做出一副苦闷样,或者挤一挤眼泪——

陈修泽忽然说:“小时候,隔壁的阿伯开了羊肉汤铺子,有时候会牵了活着的羊当街宰杀。”

方清芷的酝酿被中途打断, 她不知陈修泽要做什么,疑惑望他。

“启光和慧宁捡了羊的粪便——是黑色的小粒, 欺骗永诚说是巧克力豆,”陈修泽沉静地说,“永诚吃了两粒。”

方清芷噗呲一声笑出声, 又忍住, 板着脸:“我还在生气。”

不行。

要去想那些难过的东西, 要去想今后她沉迷物欲迷恋享受翘着屁, 股让陈修泽干, 要想她今后变得同苏俪俏一般为了金钱费尽心机生下孩子,要去想她今后堕落、扭曲到为了所谓爱而去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