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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91)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阿贤默然。

何止是下手狠。

毒虫这东西,阿贤以前不是没见过,真嗨了,是完全不拿女性当作人看的,满脑子只有性和欲的动物,不,比动物还更寡廉鲜耻,毫无底线,只是一坨空有本能的虫子。

米娜的未婚夫,沾了这东西,同米娜多有争执。为了防止米娜告诉父母,他甚至做出企图拉米娜一同下水的事情,偷偷往她的巧克力中灌药。

阿贤说:“幸好那天方小姐没有吃。”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米娜吃了。

她从自身反应中感受出不对劲,怒气冲冲去同未婚夫争执,却遭到吃药后失去理智的对方近乎凌辱的虐待。

阿贤在外徘徊一夜,天明时才从那边住客的窃窃私语中觉出不对劲,立刻回来告知陈修泽。

顺藤摸瓜,才摸到那些异常的、加了药物的巧克力。

陈修泽只让阿贤暂且瞒着方清芷,在事情解决前,不要先令她惊慌。

如今的米娜已经被家人送去医院了。

阿贤佯装去看朋友,偷偷看了两次,险些落泪。

有一次还撞见她未婚夫,阿贤尾随者,一路跟着对方进了卫生间,将他一顿殴打,按着对方的头进了马桶,疯狂骂完后猛踹命,根子,仍旧难解心头之恨。

若不是有人听到动静赶来,阿贤甚至想直接了解了他。

陈修泽站起来,他拿着手杖,告诉阿贤:“今天不让你送清芷,是因为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阿贤说:“什么事,大哥?”

“去换身帅些的新衣服,”陈修泽说,“去店里好好修整一下头发,你陪我去米小姐家里,先一同拜访她的父母。”

阿贤愣住。

陈修泽笑:“弟弟有了心上人,我这个做大哥的,总要帮一下忙,快去,别傻呆呆地站着。”

阿贤坐在理发店的时候,方清芷刚刚上完第一堂课。

今天米娜仍旧没来上课,教授没有点她的名字。刚下课,方清芷收拾好笔记,刚起身,听到旁边有人叫她:“方清芷。”

方清芷转身,看到米娜的未婚夫。她不知对方姓什么,只客气地笑了笑。

他推了推眼镜,自我介绍:“我姓赵,昊天,赵昊天。”

方清芷说:“你好。”

“米娜这几天病了,”他解释,“功课落下不少,所以想……借一借你的笔记抄一抄,等我抄完后再还给你,不知是否方便?”

方清芷说:“好呀。”

她大方地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对方。

赵昊天彬彬有礼地道谢,同她约定,明日此刻,再将笔记还给她。

“这盒巧克力,是朋友送来的,听说是墨西哥产的,”赵昊天递给方清芷,笑,“米娜让我给你,谢谢你。”

“喜欢吃的话,就来找我,我这里还有很多。”

第57章 警察

方清芷原本打算推拒的手, 停滞一秒,面色坦然地接下这一份赠予,礼貌极了, 微笑:“谢谢你。”

赵昊天容色清俊, 他瘦了很多, 将巧克力递给方清芷的时候,方清芷嗅到了淡淡的、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嗅到的那一刻,她有点想要呕吐。

等人离开后,方清芷握着那盒巧克力, 一时间两难,丢掉自然不行, 倘若被不知情的人吃到更糟糕,拿回去也不能吃。这就像个炸弹, 怎能容它一直在身边。思虑良久,她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回家,带去给陈修泽。

他应该有着处理这些东西的经验。

上午还有其他的课程,方清芷却无法集中精力听课学习。这样的一盒东西放在书包里,并不亚于放了一盒病毒。方清芷不痴不傻, 她读过历史,英国佬向中国贩卖鸦, 片,战争后强迫清政府将香港割让。到了如今,仍有人依靠它发家, 不过交易的上游已经变成了泰国, 贩毒的人也变成同胞。

方清芷在黑医处做工时, 曾经嗅到过类似东西的气味。很奇怪, 像香菇和屁的混合气息, 强烈又难闻,隐隐约约还有些烧轮胎的感觉,烟熏火燎。第一次闻,她只以为是大火里烧干草和轮胎的味道,还是黑医私下里提醒过她,要戴好口罩,这东西,一般都是抽叶子的气息。

赵昊天身上就有类似的气息。

但那天她吃到的那枚巧克力,同这个的感觉也不同。方清芷不能碰酒精,一尝到酒的味道就立刻吐出,慌乱下没有注意到其他东西——比如,即使是巧克力中包裹烈酒,效力又怎会如此奇特?还有那不同寻常的舌根发麻。

只不过那时方清芷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巧克力是赵昊天递给米娜的,方清芷更没有去假设其他可能。她极少会用恶意去揣测同学,大约是想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不至于……

猛然间,方清芷顿住脚步,怔怔。

是啊,为什么她会认定,家境优异、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就一定不会沾染毒或者赌?她前段时间还口口声声对陈修泽讲读书未必高尚,怎么她自己潜意识中仍旧为读书人镀一层光?

暑热未退,那盒大约被加了药的巧克力还在她包中安安稳稳地躺着。方清芷的头发高高扎起,发梢落在脖子中,和她被太阳照出、湿漉汗涔涔的皮肤贴在一起,她在烈日下一路走,一路想。

一开始,她难道不也因那些不入流报纸周刊上的报道、对陈修泽有着浓重的偏见吗?她怎么会认定好学生就一定是真心?怎么会因为学历而在评判人时多一分宽容?

是,孟久歌的确是娶了好几房太太,而方清芷所听到的、大多数此类人也都是迷醉于声色犬马,堕落在纸醉金迷,但是——

「你对我有很深的偏见,这令我非常难过。」

那天,陈修泽忽然讲了这样一句话。

方清芷才终于正视自己之前行径,一一确认,捋清。

她的确存在着些偏见。

她承认。

她认为陈修泽同孟久歌、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坏人一般,认定他是坠落后就再也不能攀爬的深渊。

他真是深渊是堕落吗?

方清芷用手背擦脖颈上的汗水,牢牢地握紧包。

她决定,今天先去见陈修泽。

另一侧。

阿贤终于收拾好头发,齐齐整整,神清气爽地换了一身西装,陈修泽亲自给他系好领带,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阿贤说:“陈本贤,二十六岁,职务是特级助理,有房暂时无车,年薪——”

“好了,”陈修泽指腹压平他的衬衫衣领,提醒,“第一次去,不用讲太多。就当去拜访朋友家长,态度不要太谦卑,明白吗?我们不是上门求人,态度自然些。但也别太狂放,毕竟是见长辈。”

阿贤点头:“明白。”

陈修泽拍了拍他的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