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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90)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呀。

又是这样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方清芷问:“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陈修泽说:“你在想,我一定要什么都不想,好让陈生猜不到。他那样得意,一定要狠狠地让他想法落空,给他一个教训。”

“才不是,”方清芷侧身,让出一条空隙,她若无其事地将散落的发往耳后轻轻一掖,她站在月光碰不到的夜里,鞋尖落了一掬柔软的月色,她说,“我在想,好久没有回来休息,今天晚上被子一定很凉,或许需要一个人替我暖一暖。”

陈修泽笑了,他说:“或许陈生能够自荐枕席?”

方清芷抬起手,尚有汗水的手指落在月光下,皎白明丽。

陈修泽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陈修泽这次的确是自荐,终于能轮到方清芷掌握主导权,她不许陈修泽动,只双手搭在肩膀上,她努力上下而求索。她已经快要被糖的甜迷惑到忘掉了一开始的艰难,或许花总要依附荆棘而生长,也或许等待潮涨前总要困难地容纳巨石、攀爬到遥遥高高怎样吃都不到底不到边缘的沙滩。大约事情也如此,万事开头难,过了起初开垦的难,剩下的都是尝不尽的甜。可也并非世间所有事都如此,也有的是开头难,步步难;或者甜头只是一时,今后又是凄风冷雨兰因絮果。

但是,为何要因噎废食。

方清芷闭上眼睛。

她决定不去想今后,她不信神,但求能留住这一段。

生活仍旧一日日过下去。

不过陈修泽没有如之前日日来此,更没有不再过来;一周七天,他有四日在这里休息,同她一起下厨,吃饭,散步。

只是返校后整整一周,米娜都没有再来上课。她请了病假,没有讲原因,只方清芷偶尔看到假条,发现她给的事由是患了重流感,身体不适。

一周呢,重流感也要好了,但始终没有见到米娜的身影。

方清芷也有些疑惑,明明那天见到米娜时,她仍旧神采奕奕,怎么忽然病得这样重?

这几日风平浪静,也还没有到重流感流行的时候。

不过两人的私交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上,方清芷只是心里稍稍惊讶,仍旧专心读书,打工,领薪水,同陈修泽睡上一睡。

陈修泽近期颇为忙碌,频繁地同陆廷镇谈事谈合作。不过陆廷镇那边似乎也并不如意,家事颇多。

陈永诚倒是从内陆回来了,抱着陈修泽的大腿一通哀嚎,发誓今后洗心革面一定好好学习,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目前更不想去内陆闯荡自立门户,只求大哥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陈修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陈永诚好好读书,将来他去哪里,或者做什么,都等他毕业后再决定。

方清芷大约能猜到陈修泽的想法。

大陆必定要过去的,陈修泽的野心不仅仅在香港。莫要瞧他平时总讲家庭讲情义,真正做起事,比谁都要狠还要拼命。

温慧宁和陈启光的事情令陈修泽的计划有了些许更改,如今的陈修泽也在思忖,是将毕业后的陈永诚打包送到大陆,还是将陈启光和温慧宁送过去——大陆那边无人知道他们兄妹的身份,本身又不同姓,送出去,也能避免许多流言。

但目前,香港这边还需要他们两个。

陈修泽毕竟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这些年他尽管在逐步培养亲信,但很多关键的职位上,还是自家弟弟妹妹更加放心。

陈至珍无心家中生意,她将来大约会留在英国,也或许会返港任教——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就连方清芷,也被陈修泽慢慢地煨熟了。她原本不爱叫,就算是被陈修泽磨痕了,收拾痛了,也要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声。现在不一样了,她很少再控制自己的声音,除非是同陈修泽吵架吵到不肯让他开心;否则,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会压不住地漏出些音节,陈修泽总勾着她讲些羞人的话,她有时讲,有时闭紧唇不肯发声,定要陈修泽吻透了才行。方清芷不知是两相磨合成功,还是她自己也渐渐地熟了,大约一次要比一次更上瘾,似用无数次培养起这样一个果腹止渴的习惯。她也不再如起初对它三缄其口,好似这是罪恶的事情。

不。

它一点儿也不是罪恶,它是人的天性。

就像温慧宁无意间同方清芷讲的那一句,她知人伦,知大逆不道,也知天性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生不起情愫。

但总有人逆着天性。

陈修泽如今对温慧宁和陈启光的事情,仍旧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虽明确讲明,禁止两人在公共场合展露出超越兄妹情谊的姿态,但私下里,无人去的时候,这对兄妹如何颠,鸾倒,凤,又是如何恣意尽欢,陈修泽都不管。

他也管不到。

陈启光没留下吃早餐,只说温慧宁一人在家,他要回去——临走前,也端了一整个饭盒的椰子鸡。

“总不能再剁了他的手指,”陈修泽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不行。”

陈启光刚刚来过,衬衫领口下隐约可见抓痕。这点东西哪里能遮得住陈修泽的眼睛,碍于阿贤在,陈修泽只冷冷地警告地注视他,什么都未讲。

方清芷昨晚住在这里,早晨一起吃饭,孟妈做的椰子鸡,味道极好。她低头细细尝,说:“你讲过你不会随便动手。”

阿贤也在吃椰子鸡,他不知两个人在聊什么,只热忱建议:“要剁谁?男的啊?剁手指算什么教训,要剁就该剁下面——”

陈修泽轻轻咳一声。

阿贤收声,笑:“大嫂,你什么都没听到吧?”

方清芷小口吃肉,不抬头,认真看碗:“我耳朵聋了,只能听到有个人在咳嗽,其他什么都听不见。”

陈修泽吃过饭,让阿贤准备准备,他打算正式认阿贤做弟弟。如今阿贤是助理,薪水也要再涨些——实质上,先前陈修泽都为身边的兄弟一一选择了合适的职位,只是阿贤情况有特殊,很多位置都不适合他,他也不爱做,只愿意做陈修泽的助理。陈修泽也未亏待他,一直开着高薪水。

阿贤自己也有房子,不过家中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爱住,常常住在陈修泽这边,还有孟妈做饭,有佣人洗衣服,他乐得清闲。

方清芷吃过饭,继续去上课。

只剩下陈修泽和阿贤两人时,陈修泽才问:“她怎样了?”

不需特指,阿贤就知道是谁。

他咬牙:“……是我看走了眼,不知道那小子竟然染毒……幸好那个巧克力,米娜只吃了一颗。”

陈修泽脸色沉沉:“现如今将她及时隔开,今后再不许她碰,大约还能及时阻止。不过,如今她仍躺在医院,看来他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