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偷香(1174)

月色无邪,月中却有阴影。

单飞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纸糊的一样,孙尚香甚至不敢去看单飞眼中的失落,坚持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猜得到!”

“我猜不到。”单飞摇摇头。他和孙尚香的距离看起来不过数尺,可他始终无法再迈前一步。

有时候咫尺的距离,真的如天涯般遥远。

孙尚香玉容转冷,“你这个摸金校尉的统领未免有点儿太不合格了。你不知道吗?如今许都城风雨已至,不知有多少路人马要借机兴风作浪。以往他们是没有机会,可这次……这次有女修暗中煽动,情形就是大不一样,曹操不一定稳赢的!”

看着默然的单飞,孙尚香本要说你如果选择了曹操,无疑成为众矢之的,一定要小心一些才行,话到嘴边却道:“我以为你巡视许都,是要捉拿和曹操做对之人。”

单飞凝望着孙尚香,“江东也参与此事了?”

孙尚香不敢去看单飞的双眼,扭头望向旁处道:“家父殒命、家兄辛苦十载,才打下了江东的基业。眼下谁都清楚曹操平定乌桓后,随时都会挥兵南下。我是孙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江东基业拱手送到曹操的手上!”

“你是孙家的女儿?”单飞喃喃念了遍。

“不错。”孙尚香硬起了心肠,重复道:“我是孙家的女儿!”这句话听起来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她这般说的时候,心中却有着难言的绞痛。

看着单飞的默然,孙尚香只怕再过片刻,终究抑制不住冲动的情感,故作冷漠道:“我告诉你这个事实,你也应该知道我会对曹操不利。你……你……是不是准备下手抓我?”

单飞摇摇头。

孙尚香鼻梁的酸意涌上眼眶,迅疾的转过了娇躯,“你若不抓我,那我就走了。下次再见,你不要希望我会因此留什么情面。”她只怕泪水夺眶而出,难抑声音的颤抖,疾步冲入黑暗,再不见了踪影。

急冲了几条长街,孙尚香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长街空荡。

伊人的一颗心瞬间也变得空空荡荡,耳边又响起不久前甄柔的言语——单哥哥,你我才是天生的一对。

她不是嫉妒甄柔和单飞的亲密,只是想着——单飞,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我再也不会拖累你。我今日来见你,本来要提醒你小心。今日一别,只希望你……

虽早存了这个想法,亦是决绝的实施,但真的见不到单飞,她再难忍心伤,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淌而下。

月色清冷,照在她孤单的身影上,亦落在还立在原地的单飞身上。

单飞始终未动。

追上去能如何?

他那一刻倒没有感到孙尚香的无情,却只感觉世事的无奈。

脑海中又回忆起孙尚香在潜艇的落泪倾述——我一心想帮你,却终究害了你!对不起,你已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我却始终拖累你……我不是一个肯认输的人,但这一次我宁愿输给白莲花、永远的不见你,也希望你能安然的回来!单飞……对不起!

明月亮,银河淡。

他抬头看向天上横亘的银河,许久才喃喃道:“尚香,你是孙家的女儿,可你亦是晨雨。当年是你给了我去爱、去勇敢面对一切的勇气。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知道,和晨雨并肩的单飞从来没有放弃、亦永远不会放弃?!”

眼中有泪,单飞低头看向手上的流年。

流年沧桑。

沧桑的可擦去世上的太多痕迹,却唯独抹不去天地间那倾心相许的爱意。

第999节 假节钺

月落日起,千古不变之事。但在许都百姓的眼中,日月起落难定,许都的繁华却已如亘古存在般。

天方明,许都城已悄然沸腾了起来。等到日转东南时,更有朝中文武早早的聚在许都城西的官道上翘首以望,因为几日前就有消息传来,今日正是玉玺和蔡文姬还归汉室之时!

文姬归汉倒还罢了,毕竟在许多朝官的眼中,人死如灯灭,蔡邕好大的威望,但蔡邕死后,蔡家亦是颓落。蔡文姬失节在外,这样的一个女人,回到蔡家只能算是羞辱,更和高贵的朝廷不应扯上关系。可既然是司空下令接回蔡文姬,众人或许能私下议论其中的艳情,脸上还是带着一本正经的肃然。

群臣齐列城西,不是为了人老珠黄的蔡文姬,而是为了迎接传国玉玺回归汉室!

近午时,列队西望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因为他们看得到远方似有人马行近。不多时,西方有队骑兵不急不缓的赶来,为首之将,赫然就是夏侯渊!

群臣多知夏侯渊正是奉曹操之令去迎玉玺之人,眼见夏侯渊率兵前来,群臣中有两人率先迎出,其中一人正是宫中常侍张滂。此人和夏侯渊素有交情。当年夏侯渊、曹洪争抢酒楼生意时,张滂曾为夏侯渊撑过场面。

夏侯家酒楼的生意后来虽是逐渐萧条,张滂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眼见夏侯渊勒马,张滂疾走几步迎上前,笑容满面道:“听闻迎传国玉玺的路上多有风波,幸亏夏侯将军神勇,这才将玉玺迎回了许都城。天子知晓夏侯将军的辛劳,早在宫中备下了酒宴,望为将军洗尘。”

夏侯渊瞪着眼珠子在人群中扫了遍,微皱眉头道:“司空可在宫中?”他历尽辛苦的带传国玉玺回转,心中却在盘算着曹操的打算。本以为玉玺回转许都,曹操会慎重对待,不想放眼望过去,群臣中却一个有份量的都没有。

这帮文武在庙堂上的确是身居高位,可夏侯渊自然知道,这些人都如傀儡般的摆放罢了,真正能话事的还是曹操的身边人。

张滂身边一胡子花白之人说道:“夏侯将军,司空最近少有露面。今日,天子曾请司空入宫庆祝玉玺归汉一事,也不知道司空会不会出现。”

夏侯渊认得那老者叫做伏完,是当朝伏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天子刘协的岳丈。伏完本来官拜辅国将军,仪同三司,不过自天子迁都许都、曹操自任司空后,伏完就交出了印绶,改拜中散大夫。

所谓的中散大夫挂名没权,在很多人眼中,伏完这是明智之举。权利虽是重要,可脑袋更是要紧。事实上,朝廷的百官有权的不多。不过因伏皇后的缘故,伏完在许都颇有些声望。

张滂留意着夏侯渊的脸色,劝说道:“夏侯将军,听闻司空私事缠身,我等倒不好再行打扰。宫中酒菜已备,夏侯将军不至于让天子久等吧?”说罢似玩笑般的笑。

夏侯渊跟随曹操多年,自诩颇知曹操的心意,这一次却是着实困惑,“本将军需见过司空再谈其他。”

群臣均怔,神色间很有些不自在。

有一人带兵从远方行来,笑道:“夏侯将军,司空有令,让你不必麻烦了,径直带玉玺进宫就好。”

百官扭头望去,见来人正是主簿杨修。杨修近来深受曹操的信任,亦能琢磨透曹操的心意。百官一听,大多如释重负道:“正该如此。”

张滂似有异样道:“杨主簿,司空今日不进宫了?”

杨修确认道:“不错,司空几日前就曾传令不才,说传国玉玺一事,交由不才安排就好。”

张滂微愕片刻,很是关切的模样,低声道:“司空可是身子不适?”

杨修微微一笑道:“这个嘛,不才倒是不知。张常侍若是关心,倒可登门看看。”

张滂有些尴尬的笑道:“一定一定。不过眼下还是先将玉玺送到宫中再说,天子可是在等着呢。”

杨修含笑道:“那是自然。”转望夏侯渊道:“夏侯将军,司空让不才和将军共赴宫中。至于蔡夫人嘛,似乎就不必前往宫中了。”他目光越过众骑兵,落在队伍末的一辆马车之上,“司空已为蔡夫人准备了歇息的地方,将军让人送蔡夫人前去就好。”

群臣面面相觑,眼中都有说不完的话儿,暗想曹操素来对女人来者不拒,这些年来不知收了多少女人,这一次,莫非又看上了蔡文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