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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793)

众人均是怔住。

吴奇、相思欲言又止,他们都知单飞身手高强,但想历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单飞已是范氏最为重要的人物,这般亲身前往敌营很是危险。

众人扭头向范乡望去,范乡一直默然不语,终于开口道:“有劳单兄弟了。”

蛮地朝亚心中反倒失望,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多半是范乡早知道要回使访谈,这才派这么个无关轻重的年轻人撑着场面。这小子不知道别人当他枪用,如此主动请缨,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到此间后一直未和范乡交谈,却如何会不知范乡的身份?

虽对这结果不算满意,但蛮地朝亚又想单飞这小子看似深沉,关键时候还是露出青涩。只要先骗此子信服、救回鄂史茨王子,自己可说立了大功。

一念及此,蛮地朝亚笑眯眯道:“难得单当家这般深明大义,却不知单当家何时去见龟兹王?”

单飞微笑道:“今日。”

“今日?”蛮地朝亚反倒有些意外,不解这小子为何会这般自作主张,不要和范乡商量的吗?

单飞“感慨”道:“想龟兹王爱子心切,为之不惜大兴干戈,我等听了极为感动,当不让其度日如年的焦虑,以表诚意。”

诚意多钱一斤?

蛮地朝亚暗自好笑,却故作感激道:“单当家这般仁义心肠,实在让闻者动容。等面见我主时,我定当将单当家的诚意如实告之。”望向身后那两人,蛮地朝亚道:“我主为显诚意,特备了礼物送上,还请单当家笑纳。”

那两人分别从怀中掏出个礼盒呈上。

吴奇伸手接过,掀开看了眼,就见其中满是金锭。他知道敌方仓促而来,如何会准备礼物?能凑出这些金子,对方已是有所“用心”。他本待将这些细节告诉单飞,见范乡始终沉默,吴奇不敢造次,倒是闷声不语。

“多谢龟兹王的礼物。”单飞起身到了范乡面前,盯着范乡的眼眸,伸手握住了范乡的手掌,询问道:“范兄,可以吗?”

范乡感觉到单飞手掌微紧,点头道:“可以。我派几人和你带些礼物前去以表‘诚意’。”

单飞点点头,松开范乡的手掌,转望蛮地朝亚道:“请!”

蛮地朝亚不想单飞决定的这般痛快,只怕夜长梦多,含笑道:“单当家请。”

单飞和蛮地朝亚才一出府,吴奇已迫不及待道:“范爷……这是怎么个打算?”

范乡神色微凝,吩咐道:“相思,你去取了我最喜欢的那双玉璧以最快的时间送给城西的铁正。”

相思微怔,可没有丝毫犹豫,快步出了堂中。

范乡又对吴奇道:“你快马绕路前往城西,让铁正带两个人跟随单兄弟、等相思来后,带着相思送的礼物去见龟兹王。”顿了下,见吴奇满是难受的表情,范乡微笑道:“暗中告诉铁正,我们随时可以动手!”

“动手?”

吴奇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喜道:“我明白了!”他纵跃出堂,转瞬不见了踪影。范乡这才轻舒口气,望向还有点摸不到头绪的云飞扬道:“云校尉,准备下城的绳索和出城的兵马!”

云飞扬目光微亮,终于恍然,激动道:“好!”

范乡等云飞扬离去后,这才轻舒一口气。不过他还是起身在堂中徘徊,双眉紧锁似在考虑着什么。

相思终于回转,一见范乡就道:“义父,礼物送给铁正,单公子带铁正出城了。”她要说的不是这些,随即问道:“义父,你为何放心单公子亲身前往虎狼之营?这些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来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和谈的诚意。”

范乡不由笑道:“你都看出这点,单兄弟如何不知?你本是聪颖的女子,可关心则乱,如何到现在还不明白单兄弟的意思?”

相思沉默半晌,她虽有猜测,还是难以置信的道:“难道是……”

范乡知道义女终于想到单飞的用意,缓缓点头道:“蛮地朝亚在言谈中,对单兄弟被举为当家一事很是错愕,显然不了解单兄弟的本事,单兄弟这般人物,如何不知龟兹王欺诈的用心?他将计就计的前往‘和谈’,一来刺探对方的虚实,若是可能的话,使用雷霆手段也不出奇。”

相思担心道:“可拜火教法王知道单公子的本事……”

“他们妄自尊大,败在单飞手上本是丑事,如何会对龟兹王自提其辱,这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范乡虽是这般说,还是紧握双拳,突然道:“相思,你还记得定远侯当初如何折服楼兰王的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相思立即道,随即娇躯微颤道:“单公子和当年的定远侯一般的想法?”

范乡神色终于激昂道:“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当年定远侯以大智大勇之能悉平西域,奈何百年来再无如此人杰出现。但今日……我们终于又等到了一个!”

第676节 说翻脸就翻脸

单飞出城时日正当头,有雄鹰振翅从城中飞冲高空,转瞬化作一点黑丸后不知去向。

蛮地朝亚见单飞的目光从空中收回,不知他的想法,皮笑肉不笑道:“单当家当机立断之人,我在西域多年,真的少见你这般聪明果敢的人物。”

单飞浮出微笑。他知道这种人的这种夸奖很是虚而不惠、暗里藏针。

蛮地朝亚见这小子看起来头乱如草,笑起来倒显非同一般的气质,装作认真道:“单当家笑什么?我可没有说错。”

单飞故作感慨道:“我等见龟兹王兴兵而来,本以为刀兵难免。幸得阁下前来知会,才知道龟兹王不过为子讨个公道。这其中本有误会,我想如今只要解除误会,楼兰百姓不再受苦,实在是难得之喜,这才开心的笑了出来。”

这小子是真傻呢?还是真他妈.的傻?

蛮地朝亚不知单飞的内心,但见单飞比在城中多了点和蔼,心中又不由动起了念头。他整日在权术中打滚,没有一刻不在想着鬼祟的念头。

在入城“谈判”时,蛮地朝亚也算知晓城中的虚实,他知道鄂史茨的失手多半和范氏有着极大的关系,他本准备和范乡唇枪舌剑一番,哪想范乡竟推出这么个年轻人做了当家。

蛮地朝亚虽听传说中有掐指一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可他只觉得那是扯淡。单飞根本不和范乡商议,和他一路并辔慢悠悠的到了城西,又取了相思送来的礼物随即带铁正四个随从出城。蛮地朝亚见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年轻人极具随机应变之能。他不知道单飞算计老道、已有一锅端的想法,而是以为这年轻人蓦的当了个当家,心比天高的自作主张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才迫不及待的要和龟兹王合谈。

见铁正四人稍有落后,蛮地朝亚见缝插针道:“在西域人眼中,范氏的范乡先生远比楼兰王要英明很多,想单当家亦是如此?”

单飞露出踌躇满志的神色,随即又有点故作不自信道:“阁下真的这般想?”

蛮地朝亚虽不明白单飞如何会成为范氏当家,却自负看人的内心不会有差。见单飞明显是愣头青憧憬远大前程的神情,他心中更是有谱,低声道:“我若有半点虚言,天诛地灭。”

单飞自是“大喜”。

蛮地朝亚趁热打铁道:“但雄鹰离开父母才能飞远,男儿必须离开爹娘才会长大。单当家若和龟兹王和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一直感觉单飞在范氏不过是个傀儡,这般言语是在提醒单飞要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单飞若有所思再没说话。

蛮地朝亚自认有数,见铁正等人渐近,不再催促单飞变节背叛,带众人长驱直入进了龟兹军营,一直到了军中主帐前。

那军帐为牛皮所制,虽是仓促所设,但规模绝不让宫殿,大帐气势非凡,帐中居然有歌舞之声隐约传来。